李佛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战斗？”

肤色苍白到有些病态的前太阳教派圣骑士朵拉·希卡恬静地笑了笑，摇头道：“梅林大师调配的药剂很好用，现在除了对力量的控制还有些不到位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墨随手拿起了一份早些时候季晓岛亲自送来的报告，一边漫不经心地翻动着一边不甚在意地说道：“她是个有趣的试验品。”

朵拉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羡慕，转头看向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轻声道：“自从三个月前选择让阁下抹去在下的部分记忆，并宣誓成为他守护骑士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有回头路可走了。”

五分钟后，罪爵邸，书房前

“寂祷小姐。”

朵拉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在下失去了所谓神祇的眷顾，而那些背弃了教义的上位者却依然可以肆无忌惮地沐浴在神恩之下，这一切难道不荒谬么？”

她问。

而季晓岛则在沉默了几秒种后冲朵拉尚未远去的背影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那双仿佛能将人拖入无底深渊的黑眸平静地注视着季晓岛。

后者莞尔一笑：“不敢。”

“愚蠢。”

“您没有信仰，所以不会懂得被信仰背叛的滋味。”

“那种痛苦并不算什么。”

“两个月前，排斥反应刚刚出现的时候，你甚至连床都下不了。”

“你只是在硬撑，那种痛苦”

“所以呢？”

“是，还有就是梅林大师已经在两小时前完成了试做型傀儡的初期工作，希望您或者阁下有空去一趟那边.就这些。”

“没有，只是梅林大师建议在下服药后半小时内最好能距离阁下近一些，寂祷小姐您千万别多想哦。”

墨随手将手中的情报燃成灰烬，合眼靠在椅背上慵懒地时候道：“在亚瑟·伯何到来前，把这里稍微收拾一下。”

不知为什么，季晓岛似乎松了口气，然后便站起身来细心地整理起桌上那堆其实并不算乱的羊皮纸，一边将它们分门别类的摞起来放进柜子里，一边继续问道：“所以你只是在救她与毁掉她之间选择了相对比较糟糕的一项而已，至于其它的，完全都只是巧合咯？”

季晓岛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抹去记忆？”

“没错，墨确实对他施加了某种影响，和他在三个月前对佛赛公爵所做的事情类似，但那只是一道额外的保险而已，毕竟他跟你不一样，没有资格充当那家伙与其它太阳王朝余孽沟通的媒介，所以如果要留他一命的话，用【原罪】清洗掉其记忆已经最温和的方式了。”

“所以你同样不够了解我，阿斯托尔先生，尽管您确实是一位无可挑剔的管家。”

“如果你所谓的‘这里’指的是‘你身边’，我非常同意。”

“今天就可以。”

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的季晓岛只能点头，然后无奈地不再去谈那或许会对朵拉造成伤害的话题，轻声问道：“你刚才去见墨了？”

季晓岛微微颔首，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不着急休息的话，等亚瑟殿下离开之后，我去找你。”

“那我等你。”

“墨有单独就这件事嘱咐过你什么吗？”

“你可以回头。”

“我知道了，去写你的报告吧。”

季晓岛微微一楞，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李佛一眼：“给我上了一课啊。”

朵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对季晓岛莞尔道：“身为最早站在阁下身边的人，寂祷小姐您应该无需为在下的变化感到悲哀吧？”

墨闭上眼睛，假寐般地靠在椅背上，什么都没说。

“所以在下愿意成为阁下的利剑，见证他踏碎那荒谬无稽的神恩，倾覆那高高在上的神国。”

“顺势而为罢了。”

朵拉莞尔一笑，轻轻攥了攥自己那与骑士二字格格不入的纤手：“不过没有关系，毕竟那个天真的我早就死了，所以有些事就算重新想起，也不会再成为负担。”

“嗯，那就好”

朵拉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回头冲季晓岛笑道：“若是可以偶尔在有空的时候陪在下对练一会儿，就感激不尽了。”

少女随手挥出一道微风将地上本就不多的灰尘送出窗外，倚在墨左手边的桌沿旁抱着胳膊笑道：“但我离开‘这里’的念头却依然一天比一天微弱，虽然具体原因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从客观角度分析的话，还真是有够贱的。”

“如果是为了装备、等级之类比较纯粹的目的，似乎说得过去。”

“并不成功，不过你没必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李佛立刻摇头，很是诚恳地说道：“我只是忽然发现，唯有在话题涉及到阁下的时候，您才愿意很认真地与我或者其他任何人交流。”

李佛笑了笑，由衷地敬佩道：“不得不说，无论是阁下还是女主人您，在掩饰或伪装自己性格方面的水准都让我难以企及。”

“值得么？”

“嗯，如果是寂祷小姐的话”

“哪怕他是错的。”

“或许吧，但在下可以保证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两人就这样站在书房前对视了十几秒，而随着朵拉的目光愈加坚定，季晓岛终究还是率先挪开了视线。

季晓岛见他并未离开，于是便再次出言问道：“还有什么事？”

季晓岛摆了摆手，语气似是有些不耐烦：“你不是早就接触过加洛斯和加拉哈特他们了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朵拉并没有让季晓岛说完，而是正色打断道：“至少对在下来说，是这样的。”

少女轻巧地绕到罪爵的椅子后，背对着后者望向窗外那片无垠的黑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或许我能一直在这里留到现在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愚蠢而已吧。”

“你会后悔的，寂祷。”

“我早就后悔了，墨。”

第六百三十二章：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