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外一路,察哈尔蒙古的可汗额哲,领着两万骑军在东峡谷口西北方向袭杀而来。
董迁抱拳应了一声,然后招呼着数百护军兵马,杀进了军帐。
旋即,还未说完,人头冲天而起,落在小将的手里。
如今汉军已经前后夹攻,纵孙吴复生,也难以挽回局势,为今之计是突围而走,退回海晏,再从长计议。
闻听一下损失了两路人马,多尔济也手足冰凉,就有些六神无主,说道:“贤弟,我们被前后夹攻,还是得逃往湟源,再与汉军以城池坚守。”
岳讬也渐渐意识到不对,因为这不是闻听败报之后的疯狂,而更像是闻到捷音以后的备受鼓舞。
显然,看着蔡权、谢再义相继封爵的表兄,心底的功业之火也在熊熊燃烧。
此刻,山寨之中,喊杀声震天而响。
岳讬扰乱西北,给大汉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他需要岳讬的人头,祭奠捐躯赴国难的京营将校。
这个时候碰上察哈尔蒙古的兵马,不是自寻死路,还是什么?
岳讬道:“兄长,你前往海晏,前去派人联络准噶尔的可汗,我为兄长吸引敌寇注意力,察哈尔蒙古对青海地貌也有不少熟悉。”
“兄长,汉军进兵了。”岳讬打断了多尔济的话头,指着如一团烈焰火海齐齐涌来的汉军。
数万大军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葬送在此,岳讬心头内疚不已,就不想随着多尔济回去。
方晋张了张嘴,对上金铉那双如看虎狼的目光,终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么或许将这次攻防战争提升到艺术的高度?
但谢庞二将是切切实实的大胜,并非是望梅止渴之举。
贾珩伸手轻轻拍了拍好似老了几岁的金铉的肩头,轻声说道:“金将军,个中真相,锦衣府卫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金铉看向那少年,高声道:“那小将,本将给你掠阵,这番将的性命,你去取了!”
岳讬目光带着刷单充值之后提现不了的醒悟光芒,急声说道:“兄长,我们中了反间计!那方晋不过是诱饵,这几天汉军持续吸引我军投入兵力,将计就计,然后袭取了我们两路兵马,现在汉军绕道后面,前后夹攻,大势已去!”
正值军情紧急之时,谁留下断后,就意味着性命将要丢在此处,愣额礼是在为岳讬争取生的机会。
魏王陈然道:“抚远将军,锦衣府卫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到了此刻,面对金铉的质问,方晋仍不愿承认,只是语气明显弱了许多。
此刻,大批汉军已经冲进山寨,绞杀着和硕特蒙古的兵马。
贾珩目送着诸位军将领命而退,目光幽晦莫名。
此刻,京营骑军诸部已经鼓足了劲儿,要一举拿下山寨。
这二将作为发配军前听用的大将,比起寻常兵丁,武艺纯熟,自然存活几率颇大,这些时日勇猛杀敌。
表兄董迁自从到他身边儿之后,他其实一直谨慎使用,担心折损下来,先前在赴北疆平虏之时,多少还是立了一些功劳。
长短兵刃相碰,弓弩破空之音,以及喊杀之声响彻四野。
随着汉军京营骑军有条不紊的调度,宛如一架高度运转的机器,大批兵卒手持弓弩兵刃,向着兵寨进攻而去。
分明是这段时间过去,京营骑军已然击溃了留守的楞额礼和伊尔登两将,汉军在经过了十二天的攻防受挫以后,一举打通东峡谷口。
贾珩没有再理会失魂落魄的金铉,将目光掠过军帐中的诸位将校,沉声说道:“诸军听令!”
巴特尔大声应道:“是,可汗。”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多尔济浑身浴血,在几个亲兵的扈从下,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贤弟,这汉军太多了,杀不完一样,顶不住了。”
说着,与多尔济率领本部精锐三千,护送着一众高阶将校,开始朝后山杀去,而整个山寨已经奋力抵挡着汉军的攻势。
如果父汗怪罪起来,有清国的和硕成亲王在,他还有着推脱之辞,总比他一个人逃回去强。
但因为这几天没少受伤,还是对战力有了一些影响。
此刻,岳讬复盘之下,只觉还有另外一种选择,方觉后悔不迭。
如果兄长一脉,父子二人系因他这个女婿算计而死,他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兄长?
方晋此刻被彻底戳中隐秘之事,一张面容惨白如纸,被锦衣府卫牢牢按住的魁伟身形摇晃不停,分明已不知说什么好。
魏王陈然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头唏嘘不已。
汉军发动总攻了!
岳讬急切道:“兄长,此事咎因在我,兄长且领兵先行一步,我来断后。”
彼时,贾珩立身在中军大纛之下,举目眺望着严阵以待的和硕特蒙古敌军。
金铉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那蟒服少年,说道:“卫国公是不是怀疑我授意女婿谋害亡兄?”
楞额礼以及伊尔登领着和硕特蒙古剩下一万多兵马,与围拢上来的汉军展开血腥厮杀。
方晋道:“岳丈大人,我是冤枉的,都是那贾珩诬陷于我,诬陷我啊。”
岳讬说道:“兄长,顶住,再顶住一段时间,就能打赢!汉军打不下山寨,他们也就退兵了,西宁府城探囊取物。”
可纵然退避锋芒,与汉军在草原决战也不明智,只能暂避其锋芒,遁入大漠,或者请求准噶尔出兵相助。
岳讬见此,脸上涌起复杂之色,心头不由涌起阵阵暖流。
岳讬闻听此言,心头只觉大为感动,抱住多尔济的胳膊,深情道:“兄长。”
石光珠奋起余力,正要手持长枪,反刺而去,却见那番将前胸被刀刺穿,旋即扑倒于地。
前几天他也在思量,这方晋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么利益动机只能是割据西宁,已经不满足于折家,一心想要成为西夏李家。
金铉听闻贾珩所言,面色铁青,厉喝道:“方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给敌寇传递消息?”
和硕特蒙古其实在汉军车轮战之下,已经渐渐到了崩溃边缘。
顿时,鲜血汩汩而出,伊尔登痛哼一声,望着北方,死不瞑目。
就在这时,从后山低缓的山道上,出现一道慌乱的身影,跌跌撞撞爬上山寨,惶恐说道:“台吉,不好了,从西面来了一批旗号不明的骑军,看打扮给我们一样。”
岳讬这般想着,转头问道:“兄长,这两天可有信鸽过来?”
贾珩因为这几日睡不踏实,满是血丝的眼眸眯了眯,心头忽而生出一念,如果他真是贾孟德,那应该是兵败之后,伪造捷音,进而促成一场大胜。
“汉军如果攻不下,多半会返回西宁府城,等到那个时候,可能会议和,那个时候或许真的可以动一动西宁府城。”岳讬面带欣然,语气轻快说道。
贾芳道:“多谢抚远将军。”
金铉心头一跳,目光惊怒地看向方晋,似是难以置信。
但有钱难买早知道!
“打扮一样?难道是伊勒都齐打赢了回来了?”多尔济惊喜说道。
多尔济也变了颜色,急问道:“贤弟,这怎么回事儿?”
岳讬却面色微变,想了想,笃定道:“是察哈尔蒙古的人!他们怎么绕到后面来了。”
“诸军听令,莫让岳讬和多尔济跑了!”贾珩说道。
箭矢、火铳以及佛郎机炮向着兵寨齐齐倾泻而下,大范围杀伤着整个汉军。
另一边儿,宁夏总兵胡魁与侯孝康则是围着伊尔登厮杀起来。
“湟源?”岳讬闻听此言,不由苦笑一声,说道:“汉军饶袭以后,必有一路兵马直奔湟源,兄长,眼下只能整军向海晏逃走,还得赌汉军不识地形地貌,我军能够远途返回,否则,这样拖延下去,大军危殆!”
多尔济道:“贤弟,我领着人打退他们!”
造成眼前这幅局面都是他技不如人,让人算计,他在此断后,却是最为合适不过了。
不大一会儿,楞额礼终于不敌,浑身浴血,半跪于地,高声道:“王爷,来生再效忠……”
金铉见着这一幕,原本苦闷的面容似渐渐消散几分,在一旁给贾芳掠阵。
陈潇清声道:“岳讬和多尔济都在兵寨之中,等会儿或许能够一举成擒。”
多尔济回转过神思,急声道:“贤弟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兄弟,我们一块儿走!”
军帐之中的诸将,面色一振,齐声应是。
金铉默然片刻,抬眸看向贾珩,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哽咽:“多谢卫国公。”
多尔济笑道:“父汗要不了多久,就会拿下藏地,那时候我一定能成为青海总管,贤弟放心,等到你们向汉人报仇,我一定出兵策应。”
出了东峡谷口,有着一条相对宽阔平台的沟谷,这是东峡谷口通往湟源的必经之路,也是大军转运粮秣之地。
贾珩此刻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敌情,面色欣然道:“大事定矣!”
四方以木梁搭就的木质岗楼上,岳讬顶盔掼甲,放下已被盘的明光发亮的单筒望远镜,眉头紧皱,面容上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岳讬摇了摇头,目中满是疑惑,说道:“汉军这阵仗倒像是全军出击,一鼓作气拿下我们一样?”
这折损的两路人马,就是近两万青壮,一旦损兵折将,顾实汗定然会拿多尔济问罪!
多尔济长叹一声,正要说些什么。
贾珩道:“金将军,眼下是大破敌军,收复湟源、海晏,扫平蒙古诸番之时,金将军去调拨兵丁,准备进兵吧。”
贾珩面色阴沉如铁,说道:“押下去,详加鞠问。”
而身在山寨指挥的岳讬,自然也敏锐察觉到汉军这种动向。
多尔济道:“贤弟,不好耽误了,咱们走!”
就在这时,巴特尔率领的军将以及京营将校大举席卷而来。
今天近一万三千字,写完收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