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岳讬在镶红旗的亲卫扈从,一路从辽东跟到了西北,可以说对岳讬忠心耿耿,都是镶红旗百里挑一的勇士。
“轰!”
此刻,多尔与岳讬领着两千骑军在谷壑中疯狂逃遁,寻找一条山高林密的沟壑,一路向海晏绕行。
原本自从午后就一直厮杀,没有进食的和硕特蒙古骑士,闻言,好似泄了一口气,开始拿起干粮以及羊奶。
贾珩沉声道:“额哲可汗此刻已经来到堵截察哈尔蒙古的兵马,抚远将军在此收拾战场,本帅要亲自追击岳讬和多尔济,岳讬此人,不得不除!”
金铉领命一声,然后领着西宁府的军将,开始收拾残局,扑灭火焰,掩埋尸体。
多尔济面上现出苦色,说道:“让兄弟们先喝一口酥酪茶,这会儿人困马乏,不吃一口热乎的,等下也跑不大动了。”
岳讬这会儿也翻身下马,从马鞍上取下酥酪茶,拧开木塞,大口灌了一口,咕咚咕咚,酥酪茶沿着嘴唇流下,沁湿的衣襟上都是。
可以说,虽然谷壑众多,而且内里情况复杂,但是凭借一些经验还是看到批量骑军在草丛急行的蛛丝马迹。
贾珩道:“走,咱们登上山寨去看看。”
额哲毕竟是可汗,没有交手几下,身边儿就有和硕特蒙古的大将,手提钢刀上前助阵。
……
这会儿他又困又饿。
而另外一边儿,多尔济虽然痛心岳讬去和汉军硬拼,但见岳讬态度坚决,执意不听,也只好领着侍卫,向着山林深处拼命遁逃而去。
“来人,绑了!”
而额哲可汗见得此景,正要领着一队兵马在身后紧紧追击,但多尔济手下大将猛安又站将出来,领着精骑迎击而去,为多尔济争取逃命生机。
如果让岳讬逃走,都不算克竞全功,后续的征战仍然会无比麻烦,已经孤注一掷过的岳讬,防诈意识可谓直线提升。
其实夜中行军,还容易有着行军危险,但明月高悬,再加上打起火把,又是胜利之师追击败军,倒也不虞伏兵之险。
多尔济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往前看吧,先前贤弟不是也算计了汉廷的十万大军。”
岳讬叹了一口气,面上愁闷之色不减分毫。
岳讬毕竟是从小投身军伍,厮杀半生,招招都是狠辣、干脆,没有那般多的里胡哨。
而在这时,身后渐渐传来汉军响彻山林的声音,高声道:“莫要走了岳讬!”
岳讬此刻如过年被杀的猪一样,就在地上翻滚、剧烈挣扎着,口中粗气连连,目光凶戾,死死盯着马鞍之上的贾珩。
贾珩道:“岳讬,多铎和皇太极在下面对你翘首以待了。”
“卫国公。”金铉在几个亲卫的陪同下,来到贾珩近前,因为厮杀已久,面上的悲怆之色褪去许多,声音带着几许激昂,说道:“山寨主将楞额礼已经授首,歼灭敌军一万两千,俘获不计其数。”
贾珩面色沉静,断喝一声:“贾芳,董迁二将何在?”
“铛铛……”
如果他不是征西大军的主帅,他或许已经领兵前去追杀岳讬和多尔济,但他在这里需要为诸将掠阵。
此刻,石光珠、侯孝康等将校从不远处过来,面上满是振奋之色。
“与汉军鏖战,我们来断后!”岳讬高声说道。
金铉问道:“卫国公,天色已晚,接下来,我军如何行事?”
贾珩剑眉之下,微微眯了眯眼眸,手中金刀横击,就已经举重若轻地格挡开来,手腕陡转,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向着岳讬拦腰砍杀而去。
兵刃相交,火星迸射之间,气势交锋,竟是不由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甚至在这一刻盖过了嘈杂的战场。
否则,彼等逃归海晏之后,大概是要引准噶尔的兵马介入青海之战,这场战事就有扩大之势,但真的如此,也不可避免。
现在大局已定,但也夜色降临,岳讬和多尔济有可能趁着夜色遁逃。
额哲可汗手中执着一把马刀,向着那大将而去。
……
贾珩长刀横扫千军,向着岳讬后背狠狠扫去,不大一会儿,岳讬就从马上落下,灰尘与草屑狠狠溅起。
走了四十个回合,就有些体力不支,在马上喘着粗气。
岳讬目如鹰隼,如一阵旋风般冲至近前,手中长刀向着贾珩劈砍而去,凌厉的刀势锋锐无比,似在空气中发出一声爆鸣。
岳讬其实是一位难缠的对手,相比之下,多尔济等人逃也就逃了,十个多尔济也不如一个岳讬。
如果眼神能够化作刀剑,在这一刻,贾珩或已被千刀万剐。
岳讬不大一会儿,腿上以及肋下就中了两刀,脸上现出吃痛之色,拿刀的手臂愈发沉重,动作迟缓不已。
岳讬自责道:“这次都是我计不如人,中了那汉廷卫国公的算计。”
天穹之上,一轮明月高悬,万千匹练月光照耀之下,那张刚毅面容上满是惆怅之色。
随着其叙话,身后京营骑军大批跟进,打起火把紧随其后,此刻如果从高空向下望去,可见宛如一条蜿蜒前行的火龙。
这一路上,可谓丢盔弃甲,十停兵马去了七八停。
数万大军毁于一旦,而他更是只能狼狈逃遁。
担心额哲不太重视,贾珩又道:“一定要留下岳讬!多尔济可以跑掉,但岳讬一定得死!有此人在,西北永无宁日。”
“轰!”
岳讬默然片刻,说道:“也好,兄长,先吃上一口吧。”
陈潇弯弯柳眉之下,清眸闪烁不停,沉吟说道:“岳讬和多尔济这会儿应该不在山寨,是不是追击去了。”
此刻,随着岳讬一声令下,催动胯下战马,跟在岳讬身后向着汉军迎击而去。
贾珩骑在马上,抬眸看向不远处正在涌上山寨的汉军,一面面赤红旗帜和红色号服恍若火焰燃遍了山野,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岳讬魁硕的身躯,在马匹之上身形摇晃了下,双臂只觉酸痛、沉重,瞳孔剧缩了下,心头不由惊骇莫名。
中军帅旗压上,以防止变数。
这场久违的胜利,虽然艰苦卓绝,但最终却顺利拿到手。
这是岳讬第一次与贾珩交手,似乎有些明白当初多铎为何在贾珩手下不敌,仅仅凭借这份武勇,便已世间少有人能敌!
岳讬顾不得再想其他,双肩一沉,手中百炼镔铁锻造的长刀疾出,自下向山撩去,月华寒光闪耀之间,已向着贾珩脖颈拂掠而去。
岳讬眼见已经陷入死地,刀法更是极为癫狂,瞳孔充血,招招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刀法。
岳讬急声道:“兄长先走,我在后方抵挡汉军追击。”
一时间,岳讬身边儿只有十来个亲卫苦苦支撑。
火星四溅之中,双方走马灯一样交手了一二十个回合。
多尔济行至近前,拍着岳讬的肩头宽慰道:“贤弟,不要想其他了,等到了海晏,咱们兄弟再行卷土重来。”
就在和硕特蒙古诸军歇息之时,忽而就在这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逐渐接近,由细弱变得庞巨。
就这般,和硕特蒙古的最后两千兵马,也渐渐被汉军衔尾追杀、蚕食殆尽,最终多尔济仅仅率领百十骑向着密林逃遁。
“不好,是汉军!”多尔济将水囊挂到马鞍之上,连忙翻身上马,说道:“都快点儿,快点儿走!”
虽然多尔济不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汉人谚语,但活着才有输出的类似道理,多尔济却是知晓的。
而岳讬与多尔济听到后方马蹄声乱,心头惶急,迅速翻身上马,催促马匹,向着谷口深处遁逃。
“末将在!”
重活一世,也要为边疆稳定,诸族融合做一些贡献。
……
而贾珩这边儿,也渐渐到了尾声。
纵然多尔济寻到准噶尔的兵马助阵,无非是再征西域而已。
但岳讬如果仍然穿针引线,串联其中,多尔济等人就会变得格外难以对付。
幸在岳讬太过为感情左右,缺失一股毒士的狠辣风范。
至此,征西第一阶段完成,可以向天子报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