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难得起了个大早,她不曾叫醒任何人,而是一个人扛着昨夜被福禄送来的五肉,出了未央宫。
幢幢寝宫早已被宫人们挂上了醒目的白绸,**的皇宫仿佛一夜之间,蒙上了一层充满着哀寂的炎凉。
宫路上的宫人们,全都披麻戴孝,一个个像是行走的灵幡,在皇宫里游荡。
月满扛着五肉来到了她认为祈天皇宫最为漂亮的百园,看着那园子里已勃勃生机的草树木,放下了肩膀上的五肉。
她选了一处桃树底下,自己动手刨坑,挖土,哪怕是弄得自己满身泥泞,也全然不顾。
最终,坑挖好了,她将麻袋里已经烂到面目全非的五肉拽了出来,像是它还活着一般,轻轻地将它放了进去。
五肉,承载着她所有美好的记忆,她以为她会将它养的威风飒飒,一派虎威,也想过把它养的身宽体胖,像是一个长了心脏的皮球。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好要将这小东西,往哪个方向饲养发展,便是要和它挥手道别了。
疼?有,痛?也有,但她不会哭,因为她知道五肉并不孤独,跟着它一同下去的,还有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皇宫就是如此,既然走了进来,就要随时做好失去的准备,连自己的命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又何况别人的了?
小太监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回沈侧妃的话,奴才在敬事房当差,赶早儿的时候,奴才见着太子妃一个人在百园里自言自语,好像在埋着什么……”
他没有反驳,因为他不能,刘默的命令对于他来说是不可动摇的,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尽心尽力的看护月满,因为他对月满虽然不再是那么偏见,但他仍旧不会为了月满而赴汤蹈火。
眼下这四周无人的……
“你瞎?谁大清早的有空……”月满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当看清楚身后站着的是皇后身边的金凤时,当即一甩之前的态度,笑着换了副说辞,“此时……天空晴朗,阳光明媚,确实是个自娱自乐的好时间。”
月满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填土:“挖个坑,填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今世你走的如此悲惨,来生你注定还是一条好汉……”
擅玉上扬的眉峰一皱,已了然了刚刚沈晟婻的做法。
擅玉几乎是想都没想,甚至是连犹豫一下都没有,随着沈晟婻的话音落下,他已经旋身站定在了那小太监的面前。
擅玉正如此想着,忽然见坐在他面前的沈晟婻缓缓站起了身子,然后在他完全没想到的情形下,却见沈晟婻缓缓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沈侧妃,为何要杀了他?他明明是好心啊……”
悲愤的同时,她忍不住磨起了嘴皮子:“金凤,我替你悲哀,替你全家感到悲哀,做坏人做到你这种程度,如此的明晃晃,气壮壮,你都不觉得羞愧么?”
沈晟婻跪在地上不起来,目光追着擅玉而动:“你可以为了太子爷赴汤蹈火,而我也可以为了太子妃长跪不起。”
七巧听了这话,差点没昏过去,现在城里城外一片的动荡,她每天光是听着那些个太监闲聊,都能惊出一身的冷汗,可娘娘却这个时候出宫了……
月满跟着一笑,后退一步:“只是有些心惊。”
“太子妃真是好兴致,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里自娱自乐。”
如今,月满离宫,并不是他的失职,而是月满自己作妖,那他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出宫。
“不可能。”擅玉垂着面颊,语气冰冷。
未央宫。
不过是手起手又落的功夫,那小太监连紧张和叫喊的功夫都没有,便是被擅玉拧断了脖子,软趴趴的躺在了未央宫的地毯上。
金凤又笑,彻底将月满堵在了假山附近:“太子妃确实是应该怕的,因为我并不打算对您手下留情。”
七巧眨了眨眼睛:“也许,也许他曾经受过娘娘的恩惠……所以……”
沈晟婻不理会七巧的惊恐,只是对着擅玉又道:“刚刚这小太监说太子妃在掩埋了五肉的尸体之后,出宫去找太子爷了。”
擅玉绷紧着面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腮不停起伏的肌肤,凸显着他此刻咬紧的牙关。
“眼下局势动荡,太子妃私自出宫的事情若是被揭发,你和我都很清楚等待着太子妃的只有死路一条,除了你,我再也信不过任何人,也只有你……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沿路找到她。”
七巧如此一听,也是松了口气,可是当她的一双眼睛,无意扫到那地上小太监的尸体时,忍不住浑身一抖。
她说着,冷笑了起来:“而这个小太监,却如此热情的来告诉我们太子妃的事情,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诈么?”
他原本是打算追随着刘默一起出宫前往边关的,但刘默却将他留了下来,虽然刘默说他现在身为皇宫的统领,应当留在宫里恪尽职守,但他其实明白,刘默是放心不下月满。
沈晟婻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寻找月满,可任由她问遍了未央宫里的每一个宫人,均是没有月满的半点消息。
沈晟婻朝着地上那小太监的尸体看了去,沉着的眼冰冷了起来:“据我所知,能够在敬事房当值的,都是在宫里年头比较久的人,在宫里年头久的人,他们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事不关己闭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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