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真相太过残忍,她不知道要如何对月满说出口。
刚刚灭了大火的宫人们赶紧跪在地上,脑袋垂着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
对于这个皇后,她说不上埋怨,也谈不上责怪,她只是想不明白,理解不了,毕竟刘默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她现在却微笑着手持尖刀,想要亲手斩杀掉她自己十月怀胎呱呱落地的骨肉。
大臣们一听说刘默连面都不打算露,自然是窃窃私语的不是心思,可赶马车的擅玉是铁定了心思,在沈太尉的带领下,赶着马车掠过所有的官员,一路快马加鞭直奔着沐华宫驶了去。
“皇后娘娘……”
“沈侧妃,太子爷可是也想将我们驱逐出宫吗?”
她揉了揉鼻子,右眼皮忽然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大家先是你看看我,随后又我看看你,最终齐齐的点了点头,跟着沈晟婻离开了玄武门。
她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其实她在早上或者是昨天晚上就可以直接告诉月满真相的,但是她选择了沉默。
“不大。”
眼看着那在士兵护送下的马车就要抵达城门,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皇后还在这里的话,将会是怎么样一种结果。
“看见太子爷的马车了!”
“奴婢,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一双锐利的眼睛转了又转,忽而转身随着那太监走出了人群,朝着永固宫的方向离开了。
皇后转眼朝着身边的小太监看了去,艳丽的红唇有些哆嗦:“这,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火势……不大?”
她并不知道月满到底带着七巧去做了什么,可是她却知道到现在为止,皇后还站在她的身边。
说到底,太子爷登基,能留在后宫的都会提升一品,从此荣华富贵,可若是被驱逐出宫,那就是丢了整个家族的脸,别说是以后能有一门好的亲事了,可能她们都要为了家族利益的联婚给别人做小。
想要往上攀爬的人,必须要踩着至亲之人的骨髓血肉,站在上面的人,不必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
“这可如何是好?边关的几国蠢蠢欲动,我们能等得起,只怕那些无辜的百姓等不起啊!”
“如果太子爷还对我们顾忌着往日的情分?又怎么会在进宫之后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沈晟婻走在最前面,强迫自己不去往沐华宫的方向看,她希望,祈祷,但愿,月满能坚强一些,再坚强一些,一定要挺过这一劫。
远处,皇后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当看见已经烧得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的永固宫,脸色难看的堪比紫茄子。
皇后扫了一圈还冒着余烟的永固宫,脚下一个趔趄,还好身边的小太监及时搀扶住了手臂。
月满,虽然真相往往都太过残忍,但你一定要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然……就连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劝说你坚持下去了……
大白天的永固宫走水,而且还单单只是永固宫,如今不过是初春的季节,根本就不易失火……
沈晟婻微微侧目看着身边的皇后,这个女人,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光鲜亮丽,尊荣华贵的,可在那层层衣衫之下,在那惊心呵护的皮囊之中,那跳动着的心脏只内,包裹着的鲜血可是鲜红色的?
“如今祈天内外成患,太子爷若身子无事,应先以国事为重啊!”
皇后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失,只发声不动唇的应:“什么时候的事情?”
每个人都说,皇权是至高无上的,但谁又曾知道,皇权的至高无上,其实是用无数鲜血和尸骨堆积起来的一座危山?
“哎呦,皇后娘娘当心啊!”
随着前方的人缓缓矮了身子,视线变得慢慢清晰了起来,沈晟婻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裙子,手心泛起了湿汗。
前一步万劫不复,后一步无尽深渊,这样的至高无上难道真的就那么好吗?
刘然说,太子爷……
他只顾着害怕了,忘记了此时的皇后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需要借助他的搀扶,他这么一紧张的跪了下去,皇后又左摇右晃的在原地前脚踩起了后脚。
“哎呦!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当心啊——!”
眼看着一向庄重典雅的皇后,此刻像是一个不倒翁似的在原地晃悠着,躲在不远处偷瞄的月满却早已没了最初幸灾乐祸的那颗心。
她不停的搓揉着自己的右眼皮,可无论她怎么搓,那该死的眼皮总是狂乱的跳个没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