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司慕冉，明明都要去送死了？这人怎么还能把话说的如此轻松？他是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的？！

司慕冉的武功虽然在刘默之下，但想要能近的了他身边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若是从前，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现在，司慕冉的身体日渐消益，就连坐个马车都能咳嗽的，像是要把肝吐出来，又何谈骑马上阵杀敌了？

这不是送死是什么？他何时对自己的命如此儿戏了？

“司慕冉，我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的，我不同意！”

司慕冉就笑着，微微起身，握住了她紧握在身侧的手：“阿满，若是我不去送死，这个天下将会更名易主，我虽不是什么明君，但也绝对不能看着祈天百年的基业落入旁人的手中，哪怕那个人是你的父亲……”

咳……

月满其实想说，你不把他当我父亲也行。

司慕冉顿了顿又道：“可惜啊，若是我能提前和你生个一儿半女，也许我就算闭上眼睛了也会笑出来，可是眼下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惦记着这个？！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司慕冉费力的支撑起眼皮，一向流转着千万柔光的眼睛，此刻黑的空洞且死气沉沉，他想要笑，却挑起唇角。

“司慕冉——！”

这么多年，沉毅第一次碰触月满，却是将她强行抱开，带着最后一丝的希望，让老太医查看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司慕冉。

将月满递给刘默的时候，司慕冉什么都没有说，淡笑还挂在面颊，在刘默把月满接过去的同时，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

月满余光注视着刘默，一双眼却不曾有半分转移的定在了司慕冉的身上，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退缩，哪怕是骗，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司慕冉娶送死！

月满想要打他，却下不去手，颤抖的手指反复在他的面颊上，擦拭着属于她的眼泪：“司慕冉，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提死字？你才多大啊？就死死的，你的路还那么长，你还有好多好多没看见的东西，你起来，起来吧，我陪着你走下去，陪着你看那些未知的一切，好不好？”

他说：“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缠着我这么久，只是为了学这首曲子？”

睡梦之中的月满呢喃着：“司慕冉，你别走……”

月满刚要说什么，司慕冉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随着她跌撞进了他的胸膛，司慕冉咬紧牙关，伸手打在了她的勃颈上。

落地的营帐帘子，毫无预兆的就被人掀了起来，刘然站在门口，那一脸愣怔的样子，显然是听见了月满刚刚的话。

司慕冉的呼吸终是停止了，那对于来世的期盼还挂在面颊上不肯散去，长长的睫毛像是没有了生命的蝴蝶，定格在最美的时间里，凄凉而又美好。

“呵……”司慕冉勉强的动了动唇，“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原本我也是不想告诉你的，这样我死了之后，你总是还会念一些我的好的。”

她忘不掉，如玉少年，映阳而站，玉钗冠发，面如白瓷，漆黑的眼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在她转身之时，微微勾唇，笑如弯月当空。

沉毅微微垂下了面颊，清冷的站在了一旁。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他却回想起了曾经所有的一切，从和她的相知，相识，再到相离……

不知道她喊了多久，最后连嗓子都哑了起来的时候，司慕冉才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说：“自从有了你，这跌打损伤的药膏我便不敢有一日不带，可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像是今天这般能如此幸运的找到你，所以为了让我安心，你也带着一瓶吧。”

月满蓦地睁开眼睛，被营帐里的烛光晃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营帐里空无一人，就在她想要起身叫人的时候，却见沉毅背着司慕冉疾步冲了进来。

看见她，司慕冉笑了，想要伸手触碰她的面颊，却怎么也抬不起沉重的胳膊：“阿满……”

司慕冉用尽所有的力气，抱着她缓缓站起了身子，垂眸看着紧闭眉眼的她，一步步朝着营帐口走了去。

“阿满啊，若是有来世，我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因为这样我便可以无所顾忌的爱你了，到了那个时候，在我的世界只有你，我为你生，为你死，我再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你推到别人的身边……”

“考虑给你生个一儿半女。”

他身上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暖暖的味道扑进了她满脸。

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营帐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沉毅下意识的绷紧了全身，杀气瞬间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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