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没偷没抢，用这个。”武岳阳指指自己的脑门，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姑娘柳眉倒竖，杏目圆瞪道：“谁是‘棒老二’？‘棒老二’的命就不是命？”

武岳阳接过消炎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枪，便反问回去：“你怎么料到我不会开枪？”

掌柜老汉正色道：“一怕此药去处不明；二怕此药售罄，他人哄抬物价。确是不能再卖了。”

那姑娘虽然走了，可掌柜老汉和店小二仍旧惊魂未定，偷偷地看着武岳阳，武岳阳不好意思的起身来，一边赔笑一边对店伙计道歉，解释说刚才的举动都是为了替大家解围，不想枪中没有子弹，还让店伙计白白挨了十几个嘴巴。他执意要店伙计打回来，店伙计却哪有胆子敢打，抹着眼泪跑到后屋去了。

老人淡淡一笑，他知道武岳阳油滑，除了耍赖使诈怕也使不出什么光明的手段，便不去追问他买药的详情。

“可惜了这么标准的射击姿势，你杀过人么？”那姑娘径直走上前来，劈手将盒子炮夺了回去。

“老先生，忘了问你，”武岳阳左右查看一番，低声问道：“有蒙汗药么？”

武岳阳和店伙计停止追逐，一齐看着那姑娘。

“把枪给我！”那姑娘伸手向前。

姑娘毫不停歇的继续走上前来。

武岳阳又去何四叔的货栈，借了纸笔留封报平安的信给家里。何四见他慌慌张张地又四处乱跑又捎信回家，怕他出去惹祸，不肯放他走，哪知一转眼的功夫这小子便不见了。

“你要干嘛？”姑娘又气又恼，怒瞪着武岳阳道。

武岳阳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他双手持枪，单膝点地，将枪端于胸前，“再动我开枪了！”他大叫道。

那姑娘到药柜处丢下两包银元，将包裹斜挎在肩上，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忽地停住，回转身来，从包裹取出武岳阳的消炎粉扔给他，“你为什么不开枪？”

掌柜眼巴巴地看武岳阳跑远，望着门口无可奈何。

老人接过药包，“那这药是怎么来的？”

老掌柜立时体会到“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滋味，不等他说话，店伙计上前两步给他帮腔道：“掌柜的是怕这药流入歹人之手，那便助纣为虐喽。眼下咱们邛崃县土匪流寇众多，那天台山上便有群棒老二住起。你一次买这许多药，得够医治多少人？掌柜的当然要问清楚些嘛。”

“我再说一遍，有多少要多少！”那姑娘竟从怀中掏出一支盒子炮来，举过头顶退到门口，拉门闩掩了门。

掌柜忍不住心头火起，他板着脸道：“休要胡闹！我这又不是江湖郎中，哪有什么蒙汗药！”他俯身从旁边药柜里点几味药合在一处，道：“这只有催眠安神的药末，成分以洋金和风茄子为主，取一匙尖融入酒中，吞服有强效。”掌柜以为他买此药只为充当手术的麻醉剂使用，倒也并未多想，只求他速速离去。

回到小荒山，灰袍老人正端坐在岩石上闭目养神，他早武岳阳一步回来，换回自己原本的装束，好整以暇地候着武岳阳回来。

“别动！”武岳阳松开保险杆，手指按在扳机上，枪管后部的击发锤便微微张起，如猎豹蓄势待发时绷紧的肌肉。

武岳阳见那姑娘竟将自己的药也塞进她的包裹，气得咬紧了钢牙，他突然抡圆了胳膊，猛抽店伙计嘴巴，同时大叫道：“我让你多收我药钱！我让你开黑店！我让你多收我药钱……”

武岳阳急冲冲跑进山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喘息。

“怎么不算？”武岳阳抬头问。

老人缓缓道：“我赢得有些不光彩，且你替我买了药回来，这条腿好歹保住了，我可不白白受你恩惠，免得以后觉得亏欠。”

“你答应放我回去？”武岳阳激动得站立起来。

“上次赌的不算，咱们重新再赌一场。你如能赢，我定当送你下山，绝不反悔。”　老人捻着胡须道。

武岳阳心中暗喜，却由于吃过一次亏，不敢贸然答应，他沉思片刻，舔了舔嘴唇道：“一言为定，但这次赌什么我说了算。”

“便依你。”老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