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九月,气候转凉,瑟瑟秋风吹散了酷暑,打黄了树叶,催熟了浆果,给天地间带来一片萧杀之气。
武岳阳睡醒时天色已暗,他抱着膀子,连连哆嗦。灰袍老人从包囊里取出两件黑袍,分别扔给武岳阳和姚青。两人穿上,除了没有遮挡头面,却也与别动队的黑衣特务没什么两样。
“宝藏的事,稍后再说。天快黑了,你们也歇得差不多了,上路吧。”老人道。
武岳阳睡眼惺忪,连连打哈欠,听到去报仇,立即精神起来,他一骨碌爬起,随姚青向灰袍老人追去。
一路无话。等三人来到天台山下时,日头已经落山。姚青轻车熟路,带领灰袍老人和武岳阳从隐蔽的小路再次返回到山上,一行三人从密林中潜伏到后山城隍庙近旁。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武岳阳诧异道。
灰袍老人面露忧色,冷哼道:“他们这是担心到嘴的肥肉被别人夺了去,做着今晚悉数将宝物盗出的打算。”
三人借着夜色和树木的掩护,又向城隍庙靠近少许,可是团兵众多,三人担心行迹暴露,不敢靠的太近。
武岳阳倚坐在一棵大树下,将身上长短几支枪都填满了子弹,他回头看看把手在城隍庙四周的团兵岗哨,说道:“他们看守这么严密,怕是不好下手呢。”
“不急着下手,这些团兵看着像是那逃跑下去的头领去索家岭召回来凑数的,你看他们懒懒散散四处乱逛,真打起来,战斗力估摸远远不及那些黑衣特务。咱们瞅准时机,务必一次成功,一次不成,他们势必加强戒备,再下手就更加不易了。”灰袍老人分析道。
姚青忍不住骂道:“畜生!”
“那铁箱沉重,少说也得有三五百斤,白日里它可是由六名黑衣特务从地下抬上来的!咱们且不想如何应付这些团兵,只那箱子摆在山上等你去取,凭咱仨就能抬下山么?”姚青反驳道。
孙可望与明军交战兵败撤退之时,曾路过邛崃夹门关,被天台山的三千棍僧堵截,孙可望绕道青草坡,从天台山后而上,前后夹击,围困住众僧,孙可望原本吃了败仗,又受到这些棍僧堵截,自然对他们恨极,便将怒气发泄到这些和尚身上,将他们全部坑杀。杀了众僧,孙可望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解,于是顺手将天台山上的宫观寺庵尽数焚毁。
武岳阳回身,果见老人悄无声息地跑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只犹在猛力蹬腿的灰兔。
“怎么?”武岳阳反问道。
灰袍老人道:“又有什么高人能从几万名流寇手里救下三千个和尚的命来?那三千棍僧在一个时辰内便被坑杀干净。孙可望令士兵四散开来,将下山的路全部封死,下令放火焚烧所有的宫观寺庵。那时宫观寺庵中多半都是住了人的,有修行的方外人,有暂住于此的隐士和游者,也有来山朝拜的信人香客。孙可望不管老幼良贱,问也不问,要将一干人等全部烧死。”
“那又有什么难,从高地一脚踹到悬崖下面,你看它开不开……”
武岳阳一脸的不耐,抢话道:“后来两个人先后称王称帝,李自成挥师东进,很快兵破大同,逼近京师,崇祯飞檄加封吴三桂为平西伯,令其率军援护京师。吴三桂奉旨入援京师,哪知刚走到半路,京城已经被李自成攻陷,崇祯帝在景山自缢身亡,吴三桂退兵死守山海关,拒不受降。闯王亲率十万大军赴山海关攻讨吴三桂,吴军兵败,引清军入关。后来李自成和张献忠都被清军杀了……这些谁不知道?二爷爷你直接说宝藏嘛……”
灰袍老人作势要打,武岳阳赶紧住嘴。老人闪电般跃起,向武岳阳扑来,武岳阳来不及细想,侧身躲过。老人从他头上窜过,一溜烟消失在林子里。
武岳阳和姚青双双握着枪,都出了一身冷汗。
“谁?”有团兵听到响动,提着枪向三人藏身的密林走来。
“胡闹!”老人板着脸道,“你知道那铁箱中存放的是什么器物,就敢这么处置?粗蛮至极!”
武岳阳轻声低语道:“我哪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武岳阳迷茫地看向姚青,姚青向武岳阳身后看了看,道:“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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