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找不到他，可是有个人或许能找到他。”武岳阳望着不远处的货栈道。

姚青四下里张望一番，“我在暗处给你把风，你速去速回。”

“咱们中计了。”武岳阳望着河面道。

武岳阳担心火光和黑烟暴漏了两人的行踪，他不敢迟疑，快速攀过悬梯，到树林里时姚青已经追到。两人解了马缰绳，纵马向县城赶去。没行多远，忽听河面上几声震天巨响，两人驻马回望，看见双桅大船已炸成几截，同先前的乌篷船一样，化作碎木，飘散河中。

“废话！”姚青道，“从那告示上看，我也知道他藏在城中，你鬼主意不是多么？你倒想个办法怎么将他找出。”

果然不出两人意料，城门旁贴着醒目的红字告示，无非天台山匪徒杀人作恶，在官兵围剿中漏网云云，更贴了两男一女三张肖像图，画的正是灰袍老人张元顺、武岳阳和姚青三人。

“正是。”武岳阳点头。

姚青皱眉问：“你说的是索家岭放你我出来那个烟袋老儿？”

姚青更不答话，向武岳阳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出。武岳阳也毫不迟疑，背向姚青而行，很快消失在丛林里。

“一个人也没有，连着那些金银财宝全都不见了。”武岳阳道。

武岳阳满腹的感慨，一个月前，他还是团长武兴华的大公子，不想父亲去前线，前脚刚走，家中就发生了如此巨变，自己也从一个纨绔公子变成了漏网的山贼。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武岳阳一时间难以适应，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通缉告示发愣。

附近没有港口，也没有村庄，寻不到船自然无法过河，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又驱马沿河向下跑了近三里远，才在葫芦腰状的河谷上找到一条悬梯桥。两人拴住了马，快速的爬到河对岸，再逆流而上，等摸到双桅白帆大船停泊的半截木桥近旁，已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姚青咬碎银牙，几个起落冲上大船，搜索一番，果然没见到半个人影，她脸色铁青地从船头跃下，“他们逃不远，追！”

姚青挑眉看着武岳阳，等他解释。

姚青没有回答。船舱里啪啪一阵瓦罐、酒坛摔碎的声音响过，紧接着姚青钻出舱来，船舱立即冒起黑烟，大火跟着腾起。

“你去索家岭问他？”姚青道。

武岳阳满脸失望地跳下船，姚青迎上来问他，“怎么？船上没人？”

“还能干嘛？”姚青甩开武岳阳的手。

“看来那姓马的确是藏在这县城里。”武岳阳先道。

武岳阳见脚印通向不远处的树林，他无奈地摇摇头，大步跟在姚青身后。

姚青四顾张望，寻找着蛛丝马迹。

武岳阳和姚青躲在草丛后面窥视，可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一点动静，也不见半个人影。姚青失去耐心，起身要去查探。武岳阳抓住她手臂，“你干嘛去？”

“你在这帮我照应着，我过去。”武岳阳掏出盒子炮检查了一下子弹，猫着腰向河岸靠近过去。

丛林背山向水，遍布了整个山坡。武岳阳不知不觉已爬到山坡最高处，他居高临下，整个河畔尽收眼底：稀落的树叶遮掩不住阳光，树荫下光点斑驳，叫不出名字的虫豸在草尖爬动。远处河面波光粼粼，几只水鸟在浅滩上戏水捕鱼，不时地飞起落下。半截断桥延伸到河中去，双桅大船斜着搁浅在木桥边。这一刻武岳阳竟恍惚产生一种幻觉，眼前的景物让他觉得到了另一片天地中，这片天地没有杀戮、没有仇怨，也没有蝇营狗苟尔虞我诈。

“那咱们只能堵在城门附近等他自己送上门来么？”姚青掀开斗笠，扫视城门两侧，寻找着合适的藏身之处。

“这县上有他的货栈，县城离天台山要近些，他记挂着何四叔的安危，或许此时已来到了县上，咱们去他货栈里瞧瞧。”武岳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货栈门口。

“明知故问！”姚青盯着双桅大船道。

“奶奶个爪的，好狗不挡道，没长眼睛啊？”那人大骂着起身，抬腿就冲武岳阳踢来。武岳阳暗中防着长警和特务埋伏，手一直搭在腰间的盒子炮上，他以为中了埋伏，不假思索地掏出盒子炮，将枪口对准了来人。

“你他妈掏啥……好汉饶命！”那人见武岳阳掏出枪来，立即改口求饶。

姚青也以为出了变故，几步冲过来，拔枪对准了那人的后脑，“动一下打死你！”

“我就换几块大洋你们拿去就是了，犯不着杀人呐！”那人带着哭腔道。

武岳阳和姚青同时认出那人来，异口同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