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要讲道理啊。”艄公后退道。
“你水量必定不错,跳下去吧,看你游得快还是小爷枪子儿快!”骚猴儿看出那汉子要跳河,威胁道。
艄公立即求饶,“这……好汉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
武岳阳赶紧打圆场,说道:“师傅莫怕,我这兄弟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只管安心掌舵,工钱绝不会少了你的。你们约好这一趟要多少银元?”
“……十块……”艄公瞟着骚猴儿道。
武岳阳从怀中掏出十块银元,递给那汉子。
“不着急不着急。”汉子见了大洋,两眼放光,口上说不要,却又伸手去接了,扭头瞧见骚猴儿阴着脸,他赶紧将攥满大洋的手缩回去。
骚猴儿上前来,也不说话,伸出手摊开在那汉子面前。
艄公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将大洋交给骚猴儿。
骚猴儿一枚一枚数出五枚银元,抓过艄公的手,拍在他手里,得意地瞥武岳阳一眼,进船舱去了。
“你查户口呐?爷爷姓侯,以后叫侯爷就行。”骚猴儿打着哈欠不耐烦道,“天亮再唠叨!困死人啦!”
姚青看武岳阳出舱去,扭头对骚猴儿道:“他涉水去寻你,你怎么也该跟他客气些。”
“你抓虱子呢?”骚猴儿瞪眼道。
“真是废物!”骚猴儿骂道,急得抓耳挠腮。
武岳阳尴尬地看看黑艄公,“师傅……师傅贵姓?”
“他是回……”姚青停顿了一下,“他有事去做。”
“你身上带着杂货铺么?东西倒全。”麻耗子揉揉眼睛,和衣躺下。
武岳阳摸了摸姚青额头,只觉得似火烧般烫,他吸口凉气,低声道:“糟了,准是伤口发炎,引发了高烧。”
武岳阳、姚青和骚猴儿也是各自休息,艄公老孙按四人的要求将船驶进一处茂密的芦苇丛中,停下来等待夜里上路。
尽管喝了药酒,中途姚青还是疼醒一次,她目光呆滞地扫了几眼,又昏昏睡去。过了半个时辰,麻耗子终于将她伤口腐肉清除干净,武岳阳为她敷了灰袍老人留下的药,又用软布重新包扎起来。
姚青将鸡腿扔给麻耗子,“我没胃口,你吃了吧。”
武岳阳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浑身翻找。
“我姓孙,小哥叫我老孙就行。”艄公谄笑道。
武岳阳一直提防着麻耗子,麻耗子的几把匕首也一直由他保存着。如果以动物来比较,那么在武岳阳看来,麻耗子的气质就像一条盘伏起来的毒蛇,隐藏起来毫不惹人注意,偷冷子施毒手一招致命,而这几把被麻耗子当做飞刀的匕首,就好比蛇嘴里的毒牙。
“你还磨蹭个啥?”骚猴儿急道。
“哦。哎……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这一路上我总不能这么‘哎哎’地称呼你吧。”武岳阳又道。
武岳阳并不理会,他从怀中掏出白、蓝、黑、红四个瓷瓶来,那白、蓝两个瓷瓶是灰袍老人留下的疗伤药,红色瓷瓶盛放的是消炎粉,黑色瓷瓶是武岳阳从邛崃县城药铺跟店掌管讨来的“蒙汗药”。武岳阳没想到这东西今日竟能派上用场,当即取出稍许,溶进酒中,给姚青灌了下去。
“咳咳……”麻耗子捂着胸口道,“有机会你练过就知道了。”
“好,麻六。”武岳阳觉得“麻耗子”的称谓略显贬义,就选择了另一个中性的称谓,他又扭头问骚猴儿,“你呢?”
“我还能卷了他银子跑了不成?”骚猴儿哼道。
麻耗子从怀里拽出用油纸包裹的烧鸡,打开来大口撕咬,仰起头挑衅地瞥着武岳阳。姚青和麻耗子担心二人动手,尾随入船舱来。
“可惜没有麻药,一会她会疼醒过来,你俩帮我按住她。”麻耗子含口酒,喷在刀刃,又以火熏烤刀尖消毒。
骚猴儿撕下半只烧鸡递给姚青,并不管武岳阳和麻耗子,只顾自己狼吞虎咽。
“要不你来试试吧。”武岳阳说着递过尖刀去。
艄公老孙唤出武岳阳和骚猴儿来。骚猴儿将她扶回船舱,武岳阳挑亮了油灯,微光下,只见姚青嘴唇发白,面如死灰,肩头却渗出血迹。
“该扣。”麻耗子少有的插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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