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岳阳一手揭开冷秋蝉脸上遮挡的面纱,顿时为之惊呆。
江上传来阵阵叫骂声,紧接着响起“噗嗵”的落水声。魏芝祥盯着冷秋蝉看了好一会儿,“这么说,你不知道你师傅一直藏在塔顶么?”
“你好啰嗦!”冷秋蝉道。
徐凤春好意提醒道:“你伤势不轻……”
魏芝祥本就是个粗人,年少时就被大火烧毁面容,紧跟着又受同门所害,囚禁黑塔十二年之久,一腔的侠骨热肠全都化作了愤懑戾怨。他见冷秋蝉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一记伏虎拳击出,带着风声直袭冷秋蝉小腹。这一拳魏芝祥全力打出,冷秋蝉若是挨中了,万难保住性命。魏芝祥不信冷秋蝉不躲。
魏芝祥立即收劲,并变拳为掌。可为时已晚,他堪堪收回半分劲力,一掌推在冷秋蝉小腹上。冷秋蝉顺势后仰,卸力不少,饶是如此,也摔出十余步远。她闷声轻吟,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武岳阳不知骚猴儿说的是麻耗子,他心里发虚,手一抖,从水囊里洒出些水来,落在冷秋蝉脸上,将她惊醒。
“快出手!下一招要你的命!”魏芝祥喝道。
魏芝祥手指触碰到她领口,突然变招,手腕翻转,以食指中指挖向冷秋蝉双目。
徐凤春险些被他气笑,瞧着郝老六一副杀剐由你的泼皮模样,他抖抖铁链道:“好了不起么?昔日门内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比你的功劳大?可也没见哪一个似你这般狂悖无礼,卖功劳?你差远啦!赶紧把你这身细皮嫩肉包起来,免得伤风受寒流鼻涕。念你初犯,我饶你一次,更因这一身伤疤,仍保留你这六排的座椅,你可知道好歹?”
麻耗子追上前去,他左右袖口各垂下一支刀柄。
“我师父从未上山去,如何下山来?”冷秋蝉眉头微挑道。
冷秋蝉刚要迈步,有人突然喊道:“站住!”
“问我们?”魏芝祥向江中看了看,“你不是来接应她的?”
冷秋蝉颤巍巍站起,冷冷道:“我还要问你们呢。”
冷秋蝉脸色煞白,她擦净嘴角的残血,强撑着站起身来,“还有什么手段,一起使出来吧。今日我若不死,他日必报此仇!”
“两位师兄要硬留我么?”冷秋蝉回身冷冷道。
“看来你确实被蒙在鼓里。你师傅为寻访那人的消息,可谓机关算尽。我们落在她手里,被困十二年。今日你落在我们手里,我倒要好好琢磨一番,要怎么折磨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嚯嚯嚯嚯!”魏芝祥怪笑道。他两眼闪亮,如恶狼盯住了羔羊。
“那有什么不好?”郝老六生怕徐凤春反悔,大声道,“抛锚!”
“这事本与你无关,他才手下留情没掐断你的脖子。快说,你师傅躲哪去了?”魏芝祥不偏不倚,挡住冷秋蝉瞅准要逃生的方向。
冷秋蝉倒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安危,“瞧你们这狼狈相,虽然凭着人多,怕是也没在我师傅手里讨到什么便宜。我这点三脚猫本事,就不在您两位前辈面前献丑了。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要不你们也关我十二年,看看我师傅会不会来救我。”
麻耗子脸唰地红了,抹抹嘴,转过头去。
“哎哎,哈喇子都流出来啦!” 骚猴儿撇着嘴嘲讽道。
麻耗子咳嗽一阵,涨红了脸,说道:“先前我身上有伤,受制于你。咳咳……现下你也受伤了,正好扯平,咱们再比试一场吧。”
“你明明晓得七星山是三江社的禁地,不经俞婆婆同意,哪个敢上山?”郝老六向七星山上望一眼,说道。
“你也要趁火打劫?”冷秋蝉背水而立。
冷秋蝉面色平淡如水,“你想出气,我不动就是。”
冷秋蝉喘息几口,待气喘匀了,说道:“有多少暗青子,你只管招呼就是。”
麻耗子衣袖微动,袖筒里手指紧捏刀尖,他死鱼眼翻了几下,瞧见冷秋蝉的双腿正不住地抖动着。麻耗子干咳两声,心中默默改了主意,他缓缓抬起右臂,将匕首露出,“今日不便,等你我养好伤再比试吧。接着!”麻耗子将匕首向冷秋蝉甩出。
冷秋蝉接过匕首,看一眼麻耗子,“依你。”她登上岸边小船,吩咐撑船的袍哥将小船向北岸驶去。
“明年今日,我来宜宾找你!”麻耗子叫道。
冷秋蝉回身望着南岸,扶船舷坐下,一言不发地将匕首放进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