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他们追来了。”姚青劝阻道。她话音未落,江堤上追兵杂乱的脚步伴着老爷车刺耳的刹车声一齐来到。
“附近除了那座庙,还有别处可以藏身么?”麻耗子回头道。
不等武岳阳反驳,麻耗子率先钻进木屋间的缝隙,沿着不足两尺宽的窄巷向木屋群当中的古庙走去。
“哎,麻子!你他奶奶的又搞啥幺蛾子?”骚猴儿骂道。
骚猴儿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呦呵,你他奶奶的……还死不要脸了!”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骚猴儿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没有风,也没有帆,更没有会掌舵的,你要去江里喂王八?”
骚猴儿撇嘴道:“我就说吧你还不信……”
麻耗子倒没有一丝惭愧,眨了眨一对死鱼眼,没听到一般,不做任何辩解,只将手里的一块木条递给武岳阳,说道:“木头是湿的,带着草木的酸涩,是新木,这些木屋有些问题,而那座庙,更是透着古怪。”
“砰砰砰……”一阵乱枪袭来。
黄岭此时如围栏里气急败坏的公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恼恨今日出门没有拜菩萨,乃至事事不顺——先是那姓胡的贱人杀猪般嚎叫凭空惹来这几个小瘟神,之后这几个小瘟神二话不说直接开枪放倒两个弟兄,紧接着这几人躲哪去不好,偏偏躲到这龙王庙里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赶紧截住他们……”
“麻子!你鬼鬼祟祟干嘛呢?大公子眼瞅着差点被那些臭丘八子逮住你知道不?”骚猴儿连珠问道。
眼望着四个小贼进了龙王庙,黄岭只好将怒气转移到罗队长头上,他眼里要喷出火来,对罗队长怒道:“看你办的好事!”
骚猴儿见姚青脚下步履虚浮,赶紧凑上前扶住她,尖声问道:“对啊,那小子哪去了?他不会自己蹽了吧……他奶奶个爪儿的他还是人么?忘恩负义!白眼狼!这个臭不要脸的,等小爷逮住他非得大嘴巴子呼他……”
姚青接过盒子炮,按*检查了子弹,又伸手冲骚猴儿道:“子弹!”
姚青这么一言不发,骚猴儿知道她是真生气了,相反她若是吵闹得天翻地覆,反而无事。骚猴儿急忙追上去,陪笑道:“大公子,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那小子真没事,你看着他跟只呆头鸡似的,其实鬼着呢……”
骚猴儿话音未落,河畔长草丛一阵晃动,武岳阳弓着身子,一溜小跑跑到姚青和骚猴儿近前。
“别开枪了!早干什么去了?打烂了木房子我要你们命!他妈的,别打了!听没听见!”黄岭怒吼道。
骚猴儿从怀里摸出两把盒子炮,递给姚青。
三人忙不迭追上麻耗子,四个少年在这初冬的夜里,被一伙兵痞追赶得慌不择路,逃到汉口城外这码头旁的江畔上,极其狼狈地钻进这黑咕隆咚的古庙内。
枪声突然密集起来,“砰砰砰砰……”一连串枪响,武岳阳身前的岩石被子弹打得火星四射。武岳阳起身还了几枪,不敢逗留,立即钻进草丛逃走。
“码头上有船,咱们走水路,趁着夜色或能甩脱他们。”武岳阳建议道。
“你聋了还是装傻充楞!”骚猴儿冲着麻耗子不依不饶道。
有些手段见不得光,杜先生只能委派十二分信任的人去做。罗队长虽然身手一般,但胜在老练,办事稳妥,更兼跟随杜先生多年,忠心耿耿,杜先生把任务交给罗队长去做是很放心的。平日里杜先生也对其恭敬有加,从无呵斥,是以两人不像主仆,更似朋友。
罗队长惯于干“脏活儿”,暗杀、绑架这种事没少做,他带领的一干人有哪一个手上没有沾血?全是藏在暗里上不得台面的主儿。黄岭一个纨绔少爷,又哪里瞧得上这些人。他原本就看罗队长大大咧咧一副眼里只有杜老爷的模样不顺眼,觉得他“狗一样的奴才,还真拿自己当人了”,这时候见罗队长坏了自己的事,更是火上浇油,不留情面地连连骂道:“废物,一群废物!”
罗队长是个要脸的,他跟随杜先生这么多年,也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黄岭把他当做奴才,可他眼里还真没有这个主子,罗队长当即回嘴道,“黄少爷,让放枪是你,不让放枪也是你。咱弟兄们有些糊涂,这几个小贼,咱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黄岭被罗队长问得一愣,咬着牙用手虚点着罗队长,数落道:“好!很好!姓罗的你觉得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想说道说道,那咱就好好聊一聊:第一,那几个小贼可是从你手里逃出来的,我没栽你的赃吧?第二,那几个小贼手里的枪也是从你们手里夺去的吧?第三,我的两个手下被你放出来的小贼开枪放倒,现在不知死活,我没冤枉你吧?”
“这……我的责任我绝不会推脱,回去我跟老爷请罪,现在我要去抓人了!”罗队长懒得和黄岭理论,他手臂一挥,就要带领手下一众兵痞,进龙王庙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