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人说着话,抬起一只脚从窗口迈进来,俯身弯腰,整个人进到庙中。
这人正是先前武岳阳四人在龙王庙二层见到的熟睡的那巨人。
姚青和骚猴儿跌倒在地,兵痞立即一拥而上,骚猴儿就地打了个滚,起身以赶风步从人群中左突右撞。姚青动作慢些,同武岳阳和麻耗子一起,被兵痞按住。
骚猴儿若想独自闯出龙王庙倒也不难,仗着赶风步倒也没人拦得住他,可他一心要将姚青带出去,那便不容易了。刚刚眼瞅着就要逃脱,可没想到被这巨人坏了事,骚猴儿眼见三人被擒,激起好斗天性,试图在这巨人身上找回场子。
众兵痞见巨人出手,便不再添乱,只将武岳阳、姚青和麻耗子三个绑了。
巨人黑壮如塔,身高近两米,手大脚大,面阔口方,浓眉斜挑似剑,豹眼怒瞪如铃,生得凶神恶煞,就像大户人家门板上张贴的门神一般,难怪黄岭手下的一众打手称呼他为“蒋门神”。虽然已入冬多时,这蓬头垢面的巨人却仍身着单衣,由于身材高大,磨卷了边的衣袖和裤腿明显不够长,半截手臂和小腿从破衣烂衫中露出来,既如乞丐又似野人。
巨人向前走了两步,张开大嘴打个哈欠,闷闷不乐道:“你们在这里吵了一宿,怎能说走就走?”
骚猴儿绕着巨人快速转圈,打算趁他不备出手偷袭。
“你们四个,敢和他们几十个人打,胆子很大。瞧着也不像是坏人,留下跟我师父学本事吧!”巨人瓮声瓮气道。
骚猴儿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这怪人竟想着替他师傅招徒弟,当即回道:“去你奶奶个爪儿的!傻大个,赶紧跪下,我瞧着你长得跟狗熊一样,正是做我徒孙的料!”
那巨人也不追,站在原地任骚猴儿大风车似的绕他旋转,腿脚、腰腹、前胸、后背都被骚猴儿乒乒乓乓一通踢打,却只如给巨人挠痒痒一般。巨人浑不在意道:“你轻身功夫不错,可是根基浅,内家功夫不扎实。”
黄岭看了看武岳阳,又瞧了瞧姚青,说道:“这几个小贼滑不溜丢,孩儿担心干爹……”
杜月笙捏起特务证来,打开细细端详,问道:“你们竟属国军?戴笠部还是康泽部?”
“你倒说说,我们怎么耍赖了?”杜月笙道。
不待杜月笙发话,一众喽罗立即扑上去按住骚猴儿,手脚麻利地将他也捆上了。
“哈哈哈!”杜月笙笑道,“我自小在赌场里混迹,始终秉持一个宗旨:愿赌服输!输了只有一个缘由,那就是技不如人,哪怕别人使诈出千。你说,我们说过不在庙外安排人手了么?”
杜月笙只这么两句话便将武岳阳说得哑口无言,辩驳不得。
杜月笙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巨人说出这句话。他颇为为难地沉吟片刻,说道:“可是那也得看他们是否愿意。”
“你的轻身功夫很好,我倒愿意拜你为师,可是我已经有师傅了……不对,你好像是在骂我……”巨人皱眉道。
骚猴儿不敢与巨人贴身近战,仍旧打游击的策略,指东打西,偷袭一下就跑。
“我师傅想收几个资质上乘的好苗子,我看他俩还凑合。”巨人不会说谎,耿直回答道。
“你连我三招怕也接不住!”巨人瓮声瓮气道,说罢将骚猴儿抡死狗似的甩到杜月笙脚前。
“我还有事,这里你处理下。”杜月笙对黄岭道,他将特务证随手丢在地上,接着盯着罗队长,“明天是开香堂的日子,你惹下的麻烦可不小!”
“收回你们的家伙吧。”杜月笙道。
麻耗子回答道:“这是绝密,你还是不要问为好。”
胖兵痞立即上前去,在骚猴儿身上胡乱翻查,可是没有找到一把盒子炮。胖兵痞恶人做到底,顺手在武岳阳、姚青和麻耗子身上搜了起来,将武岳阳背着的天蓬尺和麻耗子袖口中的匕首连着几人身上的特务证、药瓶、洋火、银洋等杂物一并搜出,可是一共也只从武岳阳和姚青身上各翻出一把盒子炮。
骚猴儿被摔岔了气,哪还有力气反抗,待到气喘匀了,连手带脚已经被这群兵痞绑成了粽子。
“不服!不服!你奶奶个爪儿的快放我下来,小爷与你再战三百合!”骚猴儿一边叫骂一边胡乱踢打挣扎,无奈一条腿被巨人牢牢抓住,挣不动分毫,再好的轻身功夫也使不出来。
“快放开小爷!他奶奶个爪儿的,放了老子!”骚猴儿破口大骂道。
“那孩儿退下了,干爹留意。”黄岭恭敬退出。
胖兵痞将盒子炮悉数掏出,一一清点后递给罗队长。罗队长看也不看金大胡子,随手将盒子炮丢给身旁的老兵痞。金大胡子冷眼瞧着,倒也没有做声。
杜月笙摇摇头,叹口气道:“即便是皇帝,也有人不愿意做。你们先出去,待我问问他们。”
“你们几个娃娃,从哪偷了这种东西,也敢拿这东西出来招摇撞骗,好大的胆子!”杜月笙不识字,故意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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