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朽木上的白蚁

最高当局很爽快的就答应了黄浩然提出的新请求，老头子的慷慨让黄浩然十分的意外。

要知道记忆中的最高当局是个极不愿意放权的老人，尤其是军队的指挥权。

无论是在抗日战争还是在后来的其他战争中，最高当局都曾经不止一次的插手前线战事，经常让作战一线的指挥官们叫苦不迭。

现在最高当局就这么随便的把“尚方宝剑”给了自己，黄浩然都有些想管最高当局叫“明君”的冲动。

正事谈完，最高当局又和蒋百里还有黄浩然闲谈了一会，看得出老头子的心情不错，会面快结束的时候，最高当局决定留蒋百里还有黄浩然吃饭。

黄浩然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倒真的有些饿了，于是他开始期待起了这顿“御膳”。

钱大钧又出现在了门口，他将蒋百里和黄浩然引到了地面，办公大楼里面已经开始了搬迁，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侍从室人员指挥着总统府卫队将大量的箱子装车，走廊里面的人流川流不息。

钱大钧知道蒋百里是总统府的熟人，也就没有继续带路，他和蒋百里还有黄浩然寒暄了几句便又钻回了地下，剩下蒋百里带着黄浩然四处闲晃。

他们不用担心误了吃饭的钟点，钱大钧早就安排了人远远的吊在后面，只要到了最高当局召唤的时间，这些人会立刻出现在蒋黄二人的面前。

没想到南京政府的保密能力已经差到了这样的地步，连一个小小的特工人员也能接触到如此核心的机密！

菜要些时候才能做得，黄浩然就靠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今天的报纸。

“怎么？位置不好吗？”

蒋百里帮黄浩然要“尚方宝剑”的异常举动没有逃过最高当局的眼睛，蒋百里一向是和神仙般的人物，对这些阴暗面的东西不太关注，担心中央军的军师长们不服调动的人其实是黄浩然，既然黄浩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并且开始采取对策，也就说明他对南京的保卫战想了很多，绝不是一时冲动才来争这个南京城防副司令的位置。

不妨再看看这家伙能说些什么出来吧！

问这句话的时候黄浩然甚至能够看见张贵利瞳孔里面的金元宝！这个人已经被黄浩然的答案乐疯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黄浩然被他的肚子闹醒了，最高当局的“御膳”实在不太抗事，黄浩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餐厅吃饭。

“您很懂得享受啊！”

蒋百里倒是吃的甘之如饴，他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边对黄浩然说：

为了安全起见，黄浩然的右手滑到了桌子底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躺在酒店房间宽大的床铺上，黄浩然心神有些恍惚。

“也不怕您笑话，现在这南京城啊，有点门路的都想往西边跑，可是这车船都有限，要是不能跑的很远，那还是要落在日本人的手里面，所以现在水路交通已经卖出了天价了！”

“那是哥哥您的事情，不过兄弟我有句丑话说在前面，两天后，可就不一定是这个价钱了！”

议事园酒店的电梯是有人操控的，开电梯的人问清了黄浩然要去的楼层，然后合上了电闸，电梯开始缓慢的下降，过了一会，电梯门又被拉开了。

用一句很滥俗话的来形容：

“也许是自己的到来对历史发生了影响吧？”

晚上最高当局会在总参谋部给黄浩然还有唐生智颁发委任状，下午黄浩然的任务就是休息。

在蒋百里的劝导之下，黄浩然暂时说服了自己。

黄浩然决定还是要试探一下对面的人是不是戴笠派来的，也许，这又是最高当局对他的一次考验......

瞒能瞒的了多久？

“我想，你的老板给你的工作就是不断的和有价值的目标在这里说着说些话吧？如果你出了事，他们一定会说你是个日本特务，然后堂而皇之的将你带走......”

“哦？你不妨说的详细一些......”

通往餐厅的一个拐角，有人在对话，黄浩然不是有意想要偷听，实在是他站的距离和说话的人太近了，所以如此轻微的声音也钻进了他的耳朵里面。

张贵利见服务员退了下去，立刻抓住时间开始插话；

“既然您愿意谈钱，那我们就是朋友！我也不问您的身份，这第一次见面做生意，大家都加着小心，谁也不愿意说真话...不过这一回生两回熟，我相信您一定会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你怎么知道......！”黄浩然这下真的惊讶了！死守南京的方案现在还没有变成现实，这样的秘密，是不应该被一个小人物了解的。

总统府的御膳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奢华，最高当局年纪不小了，又戴着假牙，所以更喜欢清淡的食物，侍从室的厨师也知道最高当局这几天的心情不好，所以挑着老头子爱吃的菜做，肉丝咸菜汤，咸菜大黄鱼这几道都是最高当局最喜欢的菜肴。

中山装毕恭毕敬的用双手递过来一张片子，黄浩然没接，示意对方丢在桌上。

“您是新面孔，应该是刚住进这议事园的，如果我猜的不错，您的部队一定是要参加南京的保卫战！”

“金山？我倒不觉得！”

在即将到来的南京保卫战里面，这些打着小九九的人能不为了自己的利益给军队扯后腿吗？

“黄佑臣这个小家伙，果然很有意思，大钧啊，你送送他们，就让黄浩然住在议事园吧......”

黄浩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走在前面的中山装又从门口溜了进来，然后选了个墙角的位置坐下，偷偷的打量着黄浩然。

有备而战是好事！

黄浩然知道自己遇上了精明的人物了，张贵利这一番话听起来是在向他示弱，实际上却是连勾带打，用利益来吊黄浩然的胃口。

今天最高当局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历史上老头子也没有给唐生智这样的权力，所以不由得黄浩然不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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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黄浩然对报纸上的一切发出了轻蔑的冷笑，中山装觉得他观察的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朝黄浩然的餐桌走了过来。

黄浩然的想法却和蒋百里完全相反，虽然蒋百里是最高当局的近臣，但却不是宠臣，他对最高当局的了解未必比得上看过最高当局回忆录的黄浩然。

“您放心！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小弟还是要先问一句，您的部队会被配置在什么地方？放心，小弟绝不是日本人的探子，只要告诉我大概的方位就可以了！”

“那是那是！您一个将军，底下怕是有好些人赶着给您孝敬，这样的小开销，您自然是不会看在眼里的！不过，小弟冒昧的问一句，您就不想手头更宽松些吗？”

“没错！您的确可以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是您能分辨出哪些是需要逃命又付得起高价钱的主吗？而且这买卖毕竟见不得光，如果‘军统’不能分上一份，恐怕您的钱也拿不安生！况且，我还有别的买卖可以介绍给您......”

黄浩然毕竟也是个在战场上滚过的“老人”了，中山装刚站起来的时候，他就立刻注意到这个“熟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黄浩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前面的那个人看清了黄浩然的中将军衔，眼中充满了贪婪......

蒋百里还有公务，他将黄浩然送到酒店就告了辞，蒋百里不比黄浩然这个还没有正式上任的南京城防副司令，他手头的公事堆的像小山似的。

现在最高当局还好搞定他的那些天之骄子中央军，只有给黄浩然铺好了路，这个小家伙才有可能超常的发挥。

黄浩然做出了对钱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想知道这个张贵利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黄浩然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这样别致的见面辞，他在民国也是第一次听见，怎么听都有些像21世纪的业务员在酒吧里面对客户说的话，而且这谈的买卖还不会是什么好买卖。

前面的人看见了穿着军装的黄浩然，明显的一愣，然后赶紧用力的将身后的那位甩开，后面那人还要继续纠缠，但一抬头也看见了黄浩然，于是明显的身形变得矮了一截，站在墙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中山北路，议事园酒店。

黄浩然这顿连个半饱也没混上，最高当局只用了两小碗就放下了碗筷，蒋百里很醒目的拖着黄浩然告辞了，最高当局注意到黄浩然走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剩菜，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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