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威懵了,自己被半夜敲门硬拉来库房开仓放银,眼见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被搬上了马车,这不叫取……也对,这还真不叫取,叫抢,明抢!
正他想到此之时,肩膀上的那只大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其脑袋拉到近处。
一句冒着热气的话,吹到了他耳中:“我这叫借,银庄不放贷叫什么银庄,过些时日我就连本带息的给你还回来,这啊,就叫钱生钱。”
卢威哪敢反驳,连连点头称是。
“卢员外这大明钱庄日后还得靠你撑着,早点去歇息吧,莫要累坏了。”沐天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闻言宽慰,待卢威卑躬屈膝的与他道别连忙逃似的溜了后,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看来得找个有点能力的人管银庄了。”
想到此,他脑中冒出来一个人。
“吴复礼是吧,这次没死的话,我可得送个大礼给你。”
几日后,大西军中。
已升为军师的吴复礼,突然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孙可望连忙关心的出言相问:“军师莫非着凉了,这大山之中比不得昆明暖和,可得多穿点。”说罢,卸下自己身上的棉袍,强行披在了吴复礼身上。
吴复礼连声道谢,转头又说起沐天泽的坏话,将二者进行比较,说到动情时几滴眼泪自他眼角流下。
孙可望则缓缓的抚着其背,温声宽慰,此情此景好不令人感动。
磨叽了好一会,吴复礼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容易吗他,突然被半夜叫醒,还以为被发现了,一路担惊受怕的,腿都吓软了。
“将军可是对我先前所言有疑?”吴复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孙可望笑着摇摇头:“军师之言句句落在我心坎里,军师愤恨之情令人闻之便想将沐天泽那恶人碎尸万段。”
“那不知将军如此着急的于深夜唤我来,可是有要事相商议。”吴复礼自不会轻易相信,脸上装作一副感动的模样,嘴巴不停,继续追问。
孙可望闻言,眼睛一动,示意四周卫士退出去,而后叹了一口气。
“将军为何叹气,可是忧心攻城之事?”吴复礼接着问。
“非也非也。”孙可望摇摇头,又叹息一声:“我觉得军师所言极是,取曲靖而占昆明,夺滇地而自保,可……唉!”
“将军尽管直言,在下受将军知遇之恩,若有半点害将军之心,甘愿碎尸万段。”吴复礼神情坚定。
“有军师此言,足矣。”孙可望闻言热情的握住他的手,动情无比的指着西方发誓:“我孙可望敢指滇池发誓,此生绝不负军师。”
吴复礼一脸感动,心中却有了不好的感觉。
貌似司马懿曾指洛水发誓……
“军师有所不知,军中非我一人主事,先前我与诸将欲往西取滇地,uu看书 而那李定国执迷不悟,非要东行去广西,我非恶人,不忍心兄弟阖墙,敢问军师可有良计。”
“大战在即,不可有乱啊。”见孙可望神情不似作假,吴复礼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虽说这几日他和孙可望的关系越发亲切,且李定国与孙可望的各种冲突事端,也时不时的在他眼前发生。
可他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几日的接触下来,他深知眼前此僚心思深沉,不是容易欺骗之人。
但同时他也瞧出了一些端倪,大军不可无主将。
如今大西军的将位空悬,而李、孙二人势力不相上下。
恐怕只需一丝火苗,就足以点燃这堆干柴。
一切都如二爷在他临行前,与他所说那般。
“广西东有清贼西有恶人,为两战之地,此计实乃愚蠢至极,万万不可啊,若是将军因此烦忧,我有一计。”
“何计?”
“将计就计,借恶贼之刀,以除恶患。”不管如何,纵使是陷阱他也得试一试,马上可就到曲靖了,自己若是就此逃窜,即使活着回到昆明,恐怕也难入二爷法眼,不得大用。
男儿在世,岂能就此蹉跎大好岁月。
天下以德抱怨者有几人,以怨生怨者何几?
他看得出孙可望权欲极强、私心极重,定然难以容忍有人与自己平起平坐,共分宝座。
也许对方是在算计自己,但谁又知道,此僚是否也在算计自己的竞争对手呢?
“那……就依军师所言行事。”孙可望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