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可以证明,绝对不是王五强迫燕京总管替大军试毒,而是关总管主动提出试毒的。
其实,这也是王五的一次小小试探。
他压根不相信有人会在这么多食物中下毒。
下毒,是门技术活,不是把东西用毒药泡一泡,或撒在上面就行的。
而且,毒药这个东西事实上挺难找。
市面上最容易寻到的毒药就是中医使用的砒霜,除此之外能拉人泄肚子的巴豆也算其中之一。
这年头,可没那么多合成毒药。
所谓鹤顶红,查无实据。
所以王五不相信定州方面会在这么多食物中投毒,就算把整个定州翻一遍,也不可能找到能毒死一万人剂量的砒霜。
他疑惑的是定州方面究竟想要传达什么信息。
你要降的话,直说便是。
不肯降的话,你缩在城中别出来,大家相安无事。
反正王五又不可能攻城。
不降却送酒肉款待,几个意思?
暗送秋波,还是悄悄偷情,亦或眉来眼去搞暧昧?
王五喜欢直接一点的,不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虽然他理解定州方面如此安排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穆里玛同幼子白齐齐爷儿俩合着啃了根熟羊腿,外加喝了半坛酒,之后父子俩心满意足的酒嗝不仅证明食物和酒水没有毒,也证明了食物味道非常鲜美。
“吃,不吃白不吃!”
王五大手一挥,近万将士就此饱餐一顿。
为避免饮酒误事,王五只许士兵每人喝一碗酒,这样既能保持清醒,也能抵御严寒。
北方的二月明显倒春寒,比南方的腊月还要冷。
酒足饭饱后,王五让人去给城门紧闭的定州城中射进一封信。
这封信很快被送到了定州知州陈大志手中。
陈大志不是一个人看这封信,而是同一众定州城中有头有脸的士绅们一同看的这封信。
原因是“款待”叛军的主意是出于全城公议。
也就是定州城中的官吏、士绅、富户一同做的这个决定。
这个决定同当初湖北巡抚胡全才的“不降、不走”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不明确投降,也不明确反抗,属于希望达成一种默契的方式。
如果周军真能直捣黄龙,攻克燕京推翻大清,那定州官绅必定识时务者为俊杰,第一时间宣布归属新兴的大周朝。
可周军要是功败垂成无法克取燕京,那就不能怪定州官绅们翻脸无情,把你个鸟定国公的后路给断了。
观望形势进一步发展外,促使定州官绅决定客观中立的另一个原因是,城中驻防绿营都司汉军正红旗出身的江进宝前天在青楼喝花酒时被几个奸民炸死了。
那帮奸民炸死江进宝后还在城中到处撒传单,上面说什么敢助满虏抵御大军者,必同江进宝死于非命,又威胁城中士绅富户若私助清军,则将来大军一到全家死光。
为了证实他们有能力在定州就某位官员进行刺杀,当晚知州衙门就被人丢进一个药包,把衙门外墙给炸塌一截。
爆炸声把正在出恭的知州陈大志吓的硬生生夹断,屁股都没来得及擦就提裤子躲到马房在草料堆里藏了整整一柱香,要不是衙门的人左呼右唤,陈大人恐怕还不愿意出来。
这两件事的发生,促使本来就动摇的定州官绅采取了不与周军为敌的决定,甚至为了“免灾”还张罗了一顿丰盛大餐款待周军。
场面上是做足了的,至于将来如何跟朝廷解释,得先看朝廷在不在。
“大人,信中说什么?”
开口询问的是州判王一水,从七品的官职。
满清入关后将州分为直隶州和散州,因此知州品级不同,前者正五品,后者从五品。连带着知州的佐官品级也不同,直隶州的佐官州同为从六品,散州的佐官为从七品。
两者也不是由吏部从进士选取分配,州同是从举人或贡生中选拔,州判则是从贡生中选拔。
贡生就是国子监的学生,可以不经科举任官,但仕途有限,主要为知府、知州的佐官。
相当于吏员中的顶级存在。
不止州判王一水相当紧张,其余官绅也均是提心吊胆,唯恐周军把他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要是发兵来打定州,就城中这帮乌合之众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在众人紧张目光注视下,陈知州深吸一口气将信封小心翼翼撕开,从中取出信纸认真审视起来。
结果,当场愣在那里。
众人奇怪探头去看,也均是一脸懵逼。
信上什么字也没有。
就是一张空白的信纸。
这是什么意思呢?
定州城中官绅为此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时,王五已经率部越过定州来到一处名为清风店的驿站。
这个地名他很熟悉,前世有支军队在此地打了一次大规模的运动歼灭战,为解放石家庄奠定基础,一举扭转华北战局。
某种程度上清风店之战同他直扑燕京的战略效果非常相似,都是起关键作用的。
驿站的驿丞和一众驿兵被突然出现的周军惊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叛军北上的通知。
如果知道的话,早跑了。
这就要怪正定守将孙进忠了。
这位孙副将明明知道三省总督白秉贞要发起叛乱,却是不敢将此事上报朝廷,原因是他这个副将就是白秉贞一手提拔的,否则白秉贞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邀他一起“入伙”。
而且在收到白秉贞密信时,白秉贞已经动手除去一帮不肯同他造反的官员,宣布大名和广平脱离清朝归属吴周,因而孙进忠就算把事报上去也属马后炮。
弄不好朝廷还会因此怀疑他,为避麻烦不如装作不知道,何况他本来也不知道洛阳的周军会突然北上,如此一来消息的延误再正常不过。
驿站的人不知道自己来了,王五却肯定保定守将刘良佐知道周军北上,因为白秉贞之前就派人去劝降刘良佐了。
只是因为讯息传递缓慢才使得上层动向无法及时传递到基层。
何况驿站的管理权在兵部,与地方没有关系。
刘良佐纵是准备抵抗周军,也不可能顾得上通知一个不归他管的小小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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