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道倩影,杜周顿时面露惊喜之色,躬身向那道倩影行了一礼。
“是你?”
义妁闻声停下脚步,蹙眉看向杜周打量了一番,方才一副认出了对方的样子,还了一礼道,“你怎会在博望苑?”
“你们认识?”
刘据心理倒有些奇怪了,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认识,是什么关系?
“殿下恕罪。”
杜周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仪,连忙告罪道,
“当年在南阳的时候,义医师的胞弟义纵年少有为,曾是下官的顶头上司,若非他举荐向当时的廷尉张汤举荐下官,下官怎有今日。”
“因此义纵对下官有知遇之恩,后来义纵遭难,临刑之前曾嘱托下官代为照料义医师。”
“下官自然不敢违背恩人的嘱托,后来便去找了义医师几次,又闻义医师尚未婚嫁,还曾希望迎娶义医师为妻,如此更加方便照料。”
“可惜义医师醉心医道无意婚嫁,又不肯收受下官的财物,此事便只好作罢。”
“再后来,义医师干脆住进了宫里,下官无法得见,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只能偶尔托人探听义医师的消息,得知义医师平安无忧便安心了。”
刘据闻言又看向了义妁,他还真不知道这段历史。
只知杜周是后世大诗人杜甫的先祖,并且后来官拜了廷尉和御史大夫,还是少数得了善终的酷吏,后世子孙也相继做了高官,终西汉之世,簪缨不绝。
然后刘据幽幽的问道:
“义医师,伱后来干脆住进宫里,不会是因为这个人骚扰你了吧?”
“……”
义妁一愣。
杜周却面色大变,连忙解释:
“殿下误会了,下官只是希望完成恩人的嘱托,绝无骚扰之意,更不敢对义医师有任何非礼之举,请殿下明鉴。”
“你那是为了完成恩人的嘱托么,你那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
刘据不依不饶,
“你这种行为还可以定性为恩将仇报,义纵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却想睡人家的姊姊,你这叫无耻之尤!”
“下官冤枉,殿下,下官真没有啊!”
杜周整个人都慌了,见与刘据解释不清,连忙又皱着脸向义妁求助,
“义医师,你替下官说句公道话。”
“下官虽提出过迎娶你为妻的意向,但也仅有一次,自得知你无心婚嫁之后,下官便再未提及此事,更未时常前去骚扰,最多只是每过两月前去问个平安,请你为下官做个证吧!”
“噗嗤!”
义妁终于忍俊不禁,
“殿下莫怪,杜周的确未曾骚扰过下官,下官后来住进宫里,也只是因为宫中有一位八子胎气不正,需临床照料,因此多在宫中住了一些时日,与杜周无关。”
“多谢义医师未下官证明清白。”
杜周总算松了口气,暗自拭去鬓角的汗珠,连连施礼感谢。
他不知刘据与义妁的关系,又见义妁如今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太子府,如何能够不怕?
只要是和皇家干系的事,就绝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掺和的,不小心卷进去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令他胆寒的刘据……
“既然义医师也这么说,此事我便不追究了。”
听到这话,刘据方才微微颔首,
“义医师,你如今虽无亲无故,但却是我太子府的人,倘若有人欺辱于你,你尽管说出来,我必替你做主,无需有所顾虑。”
“义妁谢过殿下。”
义妁微微躬身感谢。
“行了,杜廷尉史,郭振应该备好车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说着话刘据便带着杜周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絮絮不止,
“大司农我还未曾去过,不知有什么新鲜东西。”
“对了,那个孔仅和东郭咸阳你最近派些人手留意着点,尤其是他们命人送出的私人信件,能截下来就截下来,甭管他是不是九卿,反正都没我大……”
杜周哈着腰跟在身后,不住的点头。
义妁站在原地,望着二人逐渐离去的背影,竟逐渐有些出神,不自觉的抬起手来轻轻啃起了指甲。
良久之后。
“义医师,看什么嘞?”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是太子詹事季平。
“没、没什么!”
义妁仿佛见了鬼似的吓了一大跳,俏脸不知为何瞬间红了一片,连忙转过身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空留季平一人不解的抚着自己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
“老朽虽然老了一些,近日又多了几个小黑斑,但自认面貌也还算慈祥,应该没这般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