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心中暗忖,
“义妁在后宫从医多年,助后宫诸多嫔妃安胎产子,救治了许多妇家隐疾,我平日服用的安神汤药亦出自她手,没有功劳亦有苦劳。”
宫人尽可能选用着最委婉的表述方式,每一个字在仔细斟酌。
“这回据儿做得对,极对,这才是太子该有的样子!”
关于卫子夫对刘据的护犊情深,她不可能不知道,因此更知道有一些话绝对不能对卫子夫说,就算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也必须斟酌着去说,否则最终的结果只会是里外不是人,绝对没回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这时。
卫子夫见状终于面露不悦之色,极为不耐的冷声斥道:
毕竟刘据心里有数,在卫子夫眼中。
“这个逆子……”
宫人返回椒房殿向卫子夫复命时,却是满脸无法言喻的为难:
刘据侧目反问。
但那也只是现在,等她得知义妁真做了毁尸辱尸的事,可就很不好说了。
宫人吓得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赔罪,“奴婢不敢,殿下恕罪,这话奴婢不是不想说,实在是不敢说啊!”
只不过在刘彻这一朝,当然是在刘彻的生母王太后去世以后,便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诺。”
“我自己的母后,有什么礼貌不礼貌?”
卫子夫“嚯”的一声弹跳起来,风韵犹存的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连眼睛都睁大了许多,难掩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时的震惊。
“这说不定又是什么心怀叵测之人利用据儿的重情重义,对他使的阴险手段,妄图陷他于两难之境……”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查明此事的真相,洗清义妁的冤屈。”
“诺。”
说到这里,宫人再次进入了卡壳状态,“说”了半天都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身子变得越发僵硬,冷汗悄然自鬓角滑落。
哪怕是义妁,一旦确定已经成为了他身边的巨大隐患,成为了他未来继位大统的障碍,卫子夫可就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也是因此,他才在宫人前来传旨时果断决定抗旨不尊。
“……”
博望苑。
“怎么,你二人打算背叛我?”
这亦是刘彻与卫子夫之间形成的默契。
心中想着这些,卫子夫当即将亲信宫人叫了过来:
“传吾的懿旨,即刻召太子府侍医义妁进宫见吾,再命人前往京兆尹将相关义妁的案宗取来!”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刘据为何要抗她的懿旨?
她可是他的母后,难道她这个母后还能害他不成,他连自己的母后都不相信了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平被噎得沉默了半晌,苦笑道,
“殿下,京兆尹的案宗取来了,只是……”
卫子夫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具体是哪里不好,她暂时还是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只是担心刘据出了什么事情。
卫子夫一愣,
“什么叫做太子不准你召见义妁,难道你没给他宣读吾的懿旨?”
“说!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得有半句虚言,吾恕你无罪便是!”
“这点他若是继承了君子的一半,也不会时常如此被动了……”
别说是卫子夫的懿旨,就算是刘彻的圣旨来了,这回他也绝不会将义妁交出去,这件事必须由他自己处置。
刘据依旧反问,见郭振和季平面色大变,连连摆手否认,才接着说道,
“若果真有人如此害她,我又怎可袖手旁观,否则岂不叫人以为我后宫的人软弱可欺?”
“报!”
……
“若是如此,我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
“奏疏中虽说义妁亲口承认了此事,但她八成是受了歹人胁迫与陷害吧?”
“只是大汉自有规矩,哪怕皇后与殿下是母子,有些规矩也是不能坏的,否则传出去恐怕对殿下不利。”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由不得卫子夫不信。
“都放宽心吧,我们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我母后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真因此事惩治了我,都选不出一个人来接替,因此就算我抗旨不尊,我母后最多也就只能在事后训斥几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
卫子夫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即又道,
卫子夫瞄了宫人一眼,又望了一眼殿门,却并未发现义妁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亲信宫人应了一声,快步下去传旨。
“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进门之后便吞吞吐吐,问什么都语焉不详,难道还要吾请你不成?还是你有欺吾之心?!”
一名太子中盾在堂外报道,他的身后还跟着不久之前才来过的宫人:
“殿下,皇后的使者再次前来传达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