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脑后同样悬有一道光轮，但和吴龚的玄光不一样，他的是玄黄色的，带着厚重的慈悲。其实，对于地狱，吴龚并不算陌生。

曾经的自己，也像是那些等待红绿灯的行人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朝九晚五，浑浑噩噩的活着。

若是想要试探自己是不是悲悯的得道仙神，那么这个手段确实有效，邪道魔道是没有慈悲心的。

黄裳是道教显幽派修成的聻仙，行事准则自然是依照道教清静无为、普济众生的理念。

恶鬼周身都是冻出来的大疱、冰结的脓血。一个个伤口冻裂成四瓣、八瓣，外表如同青莲一样，内里则是赤红色的血肉，如同红莲般，并有许多铁虫啄食伤口。

“你就是黄裳？五狱之主？”吴龚打量着身前的老道。

瞬息之间，已至寒冰地狱。

但连黄裳自己都是外道出身，不为正道归属，该是有其他深意。

吴龚想不通黄裳这么做的目的。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警笛声传来。

这几个地狱，一个比一个惨，特别是后三个，那真是让看了的人心中发抖，如坠冰窟。

“一切，都不同了。”

寒，彻骨奇寒，冻结万物魂魄的寒冷。

在道教，甚至佛教里，布施都是一种获得功德的途径。

吴龚沉默，心中升起不忍。

他从来没见到这般残忍的情况。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黄裳在确认吴龚不是什么灭绝人性的魔修邪修后，便直言道：“真君，我愿意献出五狱核心加入瓶山，只是五狱出了大问题，若是没有大布施超拔无尽恶鬼，天地倾覆、万灵消亡不远矣。”

这是一片寒冰构筑的世界，目之所及，一切种种，都是无尽的寒冰。

吴龚原本来此世界，第一是为了亲眼看一看鬼仙的奥秘，若是能把五狱摄走用来开辟洞天阴界，那就再好不过了。

“道友神机妙算。”陈玉楼干巴巴道。

吴龚诧异抬头：“大布施？”

很多修行者，为了获得功德，会有意地进行布施。

他是宋朝时期的修士，是此方世界还活跃着的最古修行者，也是最后一批还在苟延残喘、维持世界稳定的修行者。

那无数堆叠在一起的肠子、心脏、舌头，脓血汇成了血海，恐怖到神魂都在战栗。

“八寒者，疱起、疱裂、頞嘶吒、矐矐婆、虎虎婆、青莲、红莲、大红莲也。”

大厦之下行人如织，来去匆匆，忙碌不堪。

注视着远去的警车，吴龚摇摇头：“木偶舞蹁跹，幕后操弄弦。”

在这无尽的寒冰大地上，蠕动着无数恶鬼。

黄裳目光移向冰川大地上受冻的恶鬼，眼里透露着悲悯，叹息一声道：

嗡！没有施展通幽神通，昆仑镜浮现直接洞穿了五狱的界限，二人化为遁光没入虚空。

吴龚挑挑眉：“愿闻其详。”

“聻仙之妙，虽不得毁天灭地之能，但聚散由心，出入幽冥，亦不是凡人能想象的。”

陈玉楼看着那些为了生活奔波的行人，想到了曾经还在盗墓世界的自己，顿顿后道：“黄裳得闻仙尊降临，喜不自胜，愿意献出五狱加入瓶山，但他有一个请求。”

二人飞天而起，来到了一座高楼顶端。

这是功德金轮，天地赐予，非大功德者不可有。

这其中，大布施，就是普济众生的手段之一，而且还是高端的手段。

以万丈红尘洗涤道心后，吴龚本打算到正一道的祖庭去看了看，却不想陈玉楼已经归来。

滴~呜~~滴~呜~~吴龚抬眼看去，正好看见一辆辆警车驶中央世界大楼，内里还有黄火土。

转生成了六翅天蜈，得了签到系统，万千珍宝入手，长生在握，永恒的美好未来才刚刚开始。

思虑片刻后，吴龚朝陈玉楼问道：“你入五狱见到了什么？”

嘶哑的哭嚎声被热风吹拂回荡，同样的惨不忍睹，同样的密密麻麻的，像是火海里的砂砾，一眼看不到尽头。

“甚好，甚好，真君果真是道门真修。”他心中喜不自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膛里。

“哦，你觉得如何？”

吴龚鼻翼间都是焦糊的气味，耳朵里都是凄惨的哭嚎。

他身披五狱法衣，头戴莲冠，手持玉圭，朝吴龚行稽首礼：

前世为人，今生为妖，虽然得了长生，无有死亡的威胁，但还是有种物伤其类的悲悯。

此前，他骤然听到门下徒孙妙贞传信，言说天外天有仙神降临，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透过昆仑镜看到众人收获良多，吴龚满意点点头，继续漫步在热闹的街头。

以不一样的角度重头再看那万丈红尘，吴龚心境突飞猛进，展颜一笑：“摔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

哪怕此前已经见过了一次，甚至清楚知道这些恶鬼都是为了消磨生前的罪孽，依旧还是不忍直视。

“仙尊，这就是五狱之一的寒冰地狱。”陈玉楼语气凝重，有些不愿意去看那些蠕动的恶鬼。

陈玉楼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怖的画面，正要说话，却被打断。

他把手里的玉圭奉上，丝毫不留恋。

只因哪怕是圣人，也不敢说自己一生毫无错误，私德无亏。

大布施时，需得在天、地、人三者见证下，以大法力、大慈悲、大功德化解天地戾气，超拔恶鬼冤魂，甚至是普济群生。

这是一柄色作五彩的玉圭，其上各刻有五狱的名号，是权柄的象征。

良久，把五狱看过了一遍后，吴龚吐出一口浊气，把心中的压抑释放了些许，问道：

“黄裳，五狱的恶鬼太多太多了，有一部分业障已经赎清，天地自有秩序，为何不入轮回？”

黄裳沉默，满脸的苦涩，扑通一声跪倒，悲声道：“真君啊，没有轮回了，早就没有轮回了。”

“六道失其三，除了人道不可抽离，就只剩下无用的地狱道、畜生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