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章钜声称，江南官场特别是学官，上下串联，沆瀣一气，纵容配合当地刁民女子参加童生考试。

不知为何就攀比到了科举上，以至于近年来女子参加县试、府试的情况，已经屡见不鲜。梁章钜直接拱手说：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这些女子学了圣贤书之后却又无事可做。

这份奏章本身其实也拉扯了大半年才送出来。

大明人的反应颇为温和，只是问问衙门能不能让女儿考科举。

梁章钜仍然不许，要求当地官员联署，写奏章请示皇帝。

如果年轻十岁，朱简烜可能会有点生气，觉得这臣子在跟自己赌气。

“她们可以全身心的去学习。

朱靖坤的意思倒是明显，这些人吃饱喝足了没事干，读书识字之后又有了想法。

“你要记得你是皇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员，考虑问题要从全局出发，从社稷江山的长久稳定繁荣着眼。

梁章钜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递上了一份提前写好的奏本。

一个寡妇，靠什么支持她考科举的？是她去世的丈夫的家庭，还是她自己父母的家庭？

“让女先生专门教女孩读书。

“甚至于，武昌府城中，现在已经有了专门的‘女塾’。

朱简烜说到这里，从御案上拿起了三份文件递给了朱靖坤：“你看看这些……”

“你的想法呢？你觉得这样拒绝是否合理？是否应该允许女学生参加考试，甚至允许他们进衙门当官呢？”

江南各府州县，富户女子无所事事，整日在各种事情上互相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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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简烜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这种麻烦事儿他要是马上一口咬定应该怎么做，反而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除了等着结婚之外，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其实在以前……至少天工朝以前，咸宁朝的时候，是能够确定有人询问过这种事情。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只不过以前的次数稀少，可以算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臣有罪，臣无能，在江南履职三年，教化不张，反而乱象丛生……”

前面的那些安排和问题，朱靖坤还能勉强理解，但是对于现在这个问题，就真的无法想象了：

“如果不允许女子参加科举，那这些清闲的女人找点什么事情做。”

朱简烜这下子也意外了：

自己本来下去实训，只要学习自己和主官的工作就行了，勉强算是按部就班的活儿。

梁章钜和江南布政使联署的公开奏本，说的是非常客气和委婉的。

“所以到明年，你去江南布政使司当参政，兼任江南的提学官。

“就算是一时之间，高层仍然都是男人，但如果基层全身变成了女人，以后选人晋升也就只能选女人了。

而不是像历史上欧洲工业革命的时候那样，将工人和农民以及所有普通百姓压榨到了极点。

朱简烜不置可否：“你对这种事情有什么看法？为什么会有人来问这种事情？”

“只要参加科举的女人总数多，那最终胜出的概率就会更大。

朱靖坤双手接过奏章和总结文件，现场就大致翻看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微微皱眉说：“儿臣觉得，这上海县和松江府的学官，让自己的妻女给寡妇搜身，这件事情要是较真的话，应该是科举舞弊了。

按照社会学讲，可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现在城市还有了自来水和下水道，基本普及了电灯，还有了洗衣机、冰箱。

朱靖坤听完之后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摇了摇头：“儿臣现在也拿不定主意……”

“父皇陛下您说什么？女子能在家人的供养下参加科举当官？而且女子官员的数量超过男人？这怎么可能？”

在地方上历练了八年，整个人也变得非常成熟沉稳，没有了少年时代的轻浮感。

各方面的事情都大致问了一下，最后问他：“在武昌那边，有没有女子想要考科举？有没有士绅或者工匠找过衙门？”

“过于刚正不阿或者说死板的人，只会揪着细枝末节较真的人，就算是在朝廷上当大臣都不算合适。

朱靖坤这下子直接说：“那就不能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无论你觉得应该允许还是拒绝，都要根据实际的情况来解释原理。

她们能在科举这种事情上攀比，甚至还能因此形成风潮，必然有其经济和社会基础在：“你要说的就这些吗？”

“但官僚最不不想面对的事情就是改变。

自己给工人准备的条件太好了，再加上第二次工业革命已经铺开了，现在一个工人干活就能养活一家人。

城市居民的家庭劳动时间大幅度的下降。

“这种事情有第一个，就可能会再出现第二个。

朱简烜听完语重心长的叮嘱：

按照神洲传统上讲，这应该可以算仓廪实而知礼节。

“绝大部分都是因为攀比，可能是某个富家女子在聚会时声称，她们可以通过考试，然后就开始了。”

“谁能保证，这两个学官，是不是跟这个寡妇串通好的？”

沈复打电话去调研的结果，也是比较委婉的。

“那未来参加科举的女子，是否会大规模的超过男子。

梁章钜再次拱手：“臣恳请陛下，彻查江南官场，彻查江南学政，科举教化乃是国家大事，绝对不容他们和女子祸乱。”

“当地学官和府县的官员，都本能的直接反问，哪有女子考科举的，然后就给直接推脱掉了。

这三份文件，一份是江南布政使和提学官请示是否开女科的奏本，一份是沈复总结的关于上海县寡妇科举事件的概况，一份是江南提学官梁章钜自己写的奏章：

朱简烜听到这里直接摆手打断了朱靖坤：“我不听你现在的冲动言语，现在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所以本能的搬了圣贤书出来。

“甚至有些家族的私塾里面，也让男孩和女孩一起读书。

与此同时，朱简烜也想听这个提学官现场跟自己说说，当地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靖坤稍微有点纠结：“这个……我问过武昌知府和学官，他们因为儿臣好奇，就去调查了一下。

“富裕起来的工人，是否会希望儿子继续当工人，同时他们对于自己女儿的安排如何。

“毕竟，男人始终是要养家糊口的，男人想要考科举必须依靠其他人的供养，没有家庭和亲人供养就得自己去工作。

梁章钜始终不容许，最后闹到考场上。

“朝廷应该给出明确的答复了，到底是否要允许这些女子考科举。

朱简烜听儿子说完之后，没有什么表情的追问：

“现在……这种情况就明显变多了。

“儿臣以为有两个主要原因。

“也仔细考虑一下，如果允许女子参加科举，那科举之后给她们安排什么差事。

朱靖坤过去这两年，都在湖北布政使司武昌府当通判，职责相当于“常务副知府”。

“一是文艺相关的产业更加发达了，书籍和纸笔的产量大幅度的提升，价格则大幅度的下降了。

她还声称，可以接受搜身，她丈夫就算不管，她父母不管吗？

“臣江南布政使司提学官梁章钜参见陛下。”

“高层早晚也会出现女人居多的情况。”

“而不是找一句圣贤书来当依据，你对你的下属同样要这样管教和要求，不能觉得圣贤书上有就行了。

“寻章摘句出来的官员，最擅长的就是用圣贤书上的字句，说自己想要说的话。

“没有认真调查和客观分析，就没有资格直接发表论断。”

朱靖坤被老爹批判教育了几句，顿时就冷静了下来，赶紧拱手躬身：“儿臣莽撞了，儿臣明年一定去认真调查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