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娘!
真真儿是疯狂的石头。
一见面就说人有罪,还如何让人好好说话?
也不怪许知秋骂它,这一骂也确实把它镇住了。
那石头沉默了好一阵儿,才又传出一阵精神波动——
“此石中残念飘飖不足议事,目下魔疫肆虐时不待我,速来村儿里见孤。”
村儿里见孤?
这话一出,原来的还不错的神秘感顿时告破。
给人一种铁马金戈踏进青青草原的割裂感,但许知秋也没太在意,多问了一嘴:
“哪个村儿?”
“自是虚空升龙道!汝不曾见过孤么?”
“见过你?”许知秋眼珠子一转,想起当时在那村中见闻,忽的双目错愕:“你、你是那老太太?”
“……”
那石子儿似乎又被镇住了,又过了一会儿,猛然炸出一个激动的声音:
“汝无眼否!!?(你眼瞎么)”
顿时,室内云霞变幻,许知秋眼前充塞了一个影像。
那是一个男子虚影,身高至少两米,五官模糊。
上下一身玄袍,头戴十二旒冕毓,脑后有一圈如烈日般璀璨夺目的光轮,其发出的煌煌之光,仿佛照遍大千虚空。
伟岸、神圣、威严……
那威容仿佛有着折服人心的魔力,若叫旁人见了,此刻恐怕已经跪地叩头了。
声音隆隆,仿佛海浪拍崖,响彻耳畔:
“孤乃上古之主,帝俊是也!”
“俊?”
许知秋不拿好眼神儿盯了他一阵儿。
心里俨然明白过来,心说原来是当时那个爬坡插旗的黑小子……
当时听他说将来要干一番大事业,这么一瞅倒也不算吹牛逼噢?
许本人算个倔骨头,虽说天帝这名头唬人,但此时心情不佳,也难免缺少几分对于大人物的敬畏。
只能尽力保持着礼数不失,道:
“既有见教,那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寻你。”
…………
他这准备了一下,又和徒弟们交代了几句,正要出发。
正是赶巧,自东南方向驰来一道剑光。
湛蓝仙光径直投射进三一校场大院中,掀起的气浪惊动了正在校场操练功课的弟子们,心说哪个棒槌不知好歹敢在这儿放肆?
门都不敲强闯三一?
正要上去理论,可当他们看清了那仙光中踏出的人,一个个顿时又灰溜溜撤了回去。
许知秋正从府库往前院赶要出门,见到迎面走来的人顿时一怔:
“誒,你咋来了?”
“知秋哥哥!”
来人赫然是白衣负剑的陆雪琪,清冷的脸上略微苍白,一向澄澈的眸子此刻却藏不住那份焦急。
“雪琪有事求你……”
————————
青云山,小竹峰上。
许知秋仅是一眼,就看出了小诗的症结所在。
许知秋曾对这姑娘有过几面的记忆。
印象中这丫头活泼泼疯癫颠的,是个跳脱鬼。
可此时再看——躺在榻上奄奄一息,浑身只剩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佝偻好似痨病鬼,五官七窍都隐约向外冒着淡淡病气死气,俨然快要吹灯拔蜡了。
双眼无神向上翻着,俨然失去了灵性。
再看她体内丹田,一身本来火候不错的太极玄清道真元,此刻早已散了干净。
且奇经八脉重度萎缩,近乎闭绝。
“走火入魔,竟能走到三丹自毁的程度?”
饶是许知秋见多识广,这也不禁大呼长了见识。
此时在场除了许知秋,基本都是小竹峰门人。
除了陆雪琪林初霜外、还有嫁去大竹峰的文敏,甚至连前任首座,如今的掌教夫人水月也赶回来了。
许知秋清楚陆雪琪的性子,若非真的山穷水尽,她也不会来登门求自己。
“她近来总称做噩梦,且心神不定,门中功课也略有退步,初时我只当她偷懒耍滑,并未太过在意,却没想到……”
陆雪琪面露深深的自责,她死死握着小诗干枯的手,试图带给她几分温暖,可那只手的温度却是止不住的冰冷下去。
“……可之后她的精神愈发混乱,时有古怪反常之举,且日渐消瘦,后来经脉也开始萎缩,到最后体内的气血真元尽皆散空。”
许知秋闻言,转头问水月:
“你青云门内近来走火入魔的,都是这种情况么?”
水月身处通天峰,对于青云各脉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
“症状表现各有不同。”
她仔细思索了一番答道:
“有的是因上丹入魔而狂性大发;有的是因精气败坏形销骨立;还有的因中丹真元止不住逸散,一身道基日日崩解,到最后修为跌落彻底沦为凡人;
似小诗这般,却是三种症状齐齐发生,且严重到危及生命,属实罕见。”
许闻言,若有所思。
“想不到,居然这么邪乎。”
他猜测,若不是天灾之流,那就是某一种超大范围的诅咒。
这是要把这天下的修行人都祸害干净呐。
他想起先前那帝俊所言“魔疫”二字,料想事有源头。
水月这时朝许知秋深深拱手,口中万般恳切:
“许门长,还请您救救小徒。”
“知秋哥哥……”
陆雪琪上前一步,也拉住了他的手,漆黑的眸子中带着浓浓的恳求。
且不谈许知秋与她的私交,单说小竹峰两任首座出言恳求,普天之下哪个都得给点面子。
只是就凭这小诗当下的状态,若要救她且得费一番功夫。
他可是要去赴约的。
再说眼下那么多遭殃的修士,救了这个还救不救别的了?
毕竟得寻个去根儿的法子……
思虑一番,许知秋道:
“我先封住她一身窍穴,把病况稳定下来,待我去见过一个人之后,此事或有解法。”————————
从小竹峰再出发,许知秋短短片刻就来到了南疆。
依着记忆寻到那三山居中之地,并找到了那座处于时空法界之内的上古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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