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21.第218章 悔当年(四合一)  林场1985:养只熊崽好撵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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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悔当年(四合一)

“不去。”戴松拒绝得干脆,旋即在李庆海一脸蒙圈,转而不解的时候补充道,

“因为我已经准备好,明天就从团结屯出发,让二憨循着气味儿,追踪那些苏毛人越境地点,然后和……”

戴松将计划和行动细节和李庆海一说,后者脸上的不解逐渐消弭,渐渐转变为激动,

待到戴松说完,他就连叫了三声好,

“带我一个!

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会拒绝我,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挑帮了,

谁挑帮都无所谓啊,反正我一身老骨头了,对这些名啊利的都不是很在乎,

只要你能让我跟着一块儿去,为干苏毛人出把力,就算是死在半道上,我也了无遗憾了!”

“李炮你这话就不中听了,怎么还没出发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咒自己呢?

你明明还能活……”

“诶诶~”李庆海打断了戴松的奉承,

“马屁就免了,我的身体我自个儿还是清楚的,如果不折腾,撑死了,也就八九年光景。”

听李庆海这么说,戴松眼神不禁黯淡了几分。

前世的他实在太混帐,李庆海将一身本事都教给他,最后他也没能好好孝敬人家,

等到想起将教给他的本事利用起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禁枪禁捕,很多动物都被列为了保护动物、珍惜物种,

到后来山上随随便便一棵树结的果子都不能随便摘,碰之前还得拿出手机拍个照,搜一搜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以免是什么保护物种。

到最后也只能白瞎了李庆海的传承,选择外出搬砖。

而这一世,虽然没有直接师徒名分了,

但当初送子弹、给菇,争黑瞎子,打野猪神,这些事情都历历在目,

两世的恩情加在一块儿,他实在是应该为了老头的性命考虑,否了他的想法。

李庆海似乎是看出了戴松的纠结,忙道,

“松啊,你可一定要让我和你一块儿去!

你看看,我为了这趟出行,干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送去镇上,给我儿子了。”

“嗯?”戴松惊讶,“李炮,你这是不过了啊?你要这么整,破釜沉舟的话,我更不敢带你去了!”

“不不。”李庆海连连摇手,“你小子,刚刚还让我别咒自己,你心里不是想的更多?

我这是打算干完这一趟,就真的养老不干了。

这趟出山要是顺利的话,后面狼患也会慢慢得到解决,那些民兵,跟着咱们也快一个月了,学去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对付这些苏毛狼绰绰有余,咱撂挑子了,也有人能扛事儿。

我打算,去林场找个养老的活儿干着,去看看大门,混混日子,

正好,你不是年后要去林场报道么,咱爷俩也好有个伴儿,到时候我就找你去喝茶,唠嗑儿,

也好过在屯里,看着那些狗屁倒灶的人和事情要强!”

戴松舒了一口气,旋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老李炮你是看开一切,打算豁出一切干他一炮了呢。”

“哼哼!”李庆海边说边从炕桌底下摸出一个小茶叶罐,里面声响叮铃哐啷,完全不是茶叶能发出的动静,

“松啊,你带没带水壶,我家里的玩意儿大部分都给我儿子了,身边就留了一些基础用品,也没啥好招待你的,你水壶拿来,我给你整点儿好东西喝喝!”

戴松眨巴眨巴眼睛,“老李炮,我那会儿随身带水壶啊,那玩意儿,一点也不方便携带。

而且我就来一会儿,说完事儿就走了,也不劳烦你给我泡……”

戴松话说到一半,嗓子就仿佛被人卡住一样。

对面的李庆海打开了茶叶罐,里头赫然是切成一片片的棕红色小圆片。

“这是,鹿茸?”戴松抻长了脖子。

“不止,还有老参片呢!”李庆海将茶叶罐拿进,稍微晃了晃,叮铛脆响之中,一些沉在底下的参片蹦跳着浮动到鹿茸片之上,戴松的双眼登时瞪大。

难怪老头子一把年纪,还有慢性病,这个月天天熬夜身体还能这么好,

原来是有这玩意儿顶着啊!

一边寻思着,戴松已经掏出了一个装熊胆的小布口袋,

“水壶没带,但是带了这个,老李炮要是舍得,可以给我一些,我回去再泡也是来得及的~”

“嘿!你小子,真是的,几乎每次来我这都不走空啊!”

李庆海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接过了戴松手中的小布口袋,撑开了口子,倒进去将近三分之一,

似乎是觉得给的少了,有些拿不出手,便皱眉噘嘴,狠了狠心,又往里倒了一点儿,

这一下倒好,直接倒进去将近一半,给老头子心疼得顿时眉毛胡子都快皱成一团。

可倒进小布口袋的他也不好意思往外拿,只好收紧口袋往戴松怀里一丢,连连摆手,

“拿去拿去!真是的,吃了我这么多,这下你必须带我去,不然你今晚就别回去了!”

戴松见耍小孩脾气的李庆海有些无奈,但本心还是不想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跟着冒险,

万一真在路上英勇了,那他真是白瞎了重生一世,两世心结扎在心里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便换了个思路,开始打感情牌,

“李炮,其实我上次来就想问来者,您和您儿子,是不是?”

“害……”李庆海原本还如老顽童一般的脸顿时苍老几分,

“这个事儿啊,一直都是我一块儿心病。”

说着,他看向了墙壁上原本挂了一家三口照片的位置,

当然,现在那个地方光秃秃的,只有一根生了锈的老钉子倔强地立在那,

就仿佛是戴松面前的孤寂老人一般,不用承担家庭的责任,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作用,

更无力将自己从深扎了几十年的过往中拔除。

既无力改变自身,也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和被需要感。

“老李炮你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有啥不方便说的?”李庆海苦笑,

“我李庆海从来都是敢作敢当,自己做错的事情,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呵呵,就当是对自己当年荒唐决定的认罪吧。

而上了年纪的人最大的可悲就在于,一旦做错了事儿,连后悔认错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庆海说着,盘腿坐直,神情也肃穆几分,

“那年我儿子应该是刚读高二,松子,你给我算算,17岁是不是读高二?”

戴松嘴角抽了抽,这当爹的神经怎么这么大条?是因为孩子是儿子么?

关键都已经这么不着调了,还想不通儿子为啥和自己不亲?

“额,差不多,我妹妹过完年17,读高一下半年。”

“喔喔,那我也没记错啊~”李庆海努努嘴,继续道,

“我儿子成绩不错,听孩子他娘说,在辽省都能排进前一百,老师都劝咱家,说可以让我儿子可以复读一年等等,因为当时已经听到风声了,说是高考要恢复。

然后我和我媳妇儿都觉得可以啊,复读一年那不是学的更扎实么,要是能真能考上大学,那就能彻底离开大山,不用在泥里刨食,从山牲口嘴里抢食儿了啊。

但是我儿子却不乐意,因为他本来计划着,高中读完就回到这里,在镇上当老师的。

平白复读一年,加上之后的两年大学,学费不知道要多少钱,家里负担太重了。”

李庆海看戴松一脸不解,便解释道,

“想不到吧,我家当年条件,其实是石松屯里垫底的。

不然我为啥要冒险去山里打围啊,

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干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呢?

不仅要供着儿子在外地读书,我媳妇儿身体也不咋好,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我光顾着打围,家里的事儿基本不怎么管,那些年,队里的活儿基本都是她在干,公分基本也都是她在赚。

我呢,打到些东西,也不敢拿去卖,卖了钱,这里头的性质就变了,要遭斗的啊!

只敢拿去换些吃的用的,关键山里到处跑的玩意儿,压根换不了多少东西,可以说,那些年家里基本都是靠我媳妇儿顶着。

一个女人,天天干两个人份的农活,久而久之哪里顶得住?

稍微上了年纪,就扛不住,成了病秧子了。”

戴松眨眨眼睛,问道,

“那老李炮你咋不帮着大娘分担点儿活呢?”

这话问出来看似情商很低,但实际上却正中李庆海心中的淤堵,

后者一听戴松这么问,就好像脓疮被人捅了一刀,堵在里头的脓毒瞬间飚射而出。

“哎——!”

一声悠长叹息。

“特么我也想帮我媳妇儿分担啊,但是我特么天生不会种地!

别说种啥死啥了,那田垄让我过去踩两脚,别说到来年,到年中就要绝收!”

“啊?这么玄乎?”

“嗯呢!”李庆海捶胸顿足,“当时我家负责的地,就是让我嚯嚯了两年,为此欠了大队不少粮食,不然我家情况怎么可能那么差!”

戴松嘴角咧了咧,心说这体质也太绝了,真就是老天逼着你吃这碗饭,别的碗你凑过去闻闻味儿都不行啊。

李庆海则继续道,

“那时候我媳妇儿身体不好,就只能在家歇着,做做手工活儿,减少减少开支这个样子,全部都靠我进山,

也是那几年,我开始总结打围的技巧,能耐也越来越大,认识的朋友也越来越多,能换的东西多了,

另外也是上头松了,我能拿山货去队里还钱,这才勉强负担起家里的开支。

不然我儿子根本没钱念到高中。

这也是我儿子不想上大学,想早点回来教书的原因。

一来老师这行当挺吃香的,不仅收入稳定,还能给我俩长脸。

二来他在镇上当老师包吃包住,还有机会拿下福利房,好好干几年,就能带我俩去镇上养老。

然后我俩就上大学这个事儿和他好一通拉扯。

把老师说的,和从老伙计那里打听来的事儿都和他说了好几遍,他才同意复读一年,等着高考恢复。

当时我和我媳妇儿都很高兴,因为我儿子真的很聪明啊,那话怎么说来着?

就是文曲星下凡,天生读书走仕途的命!

但是转过头来,我媳妇儿身体就不行了,在家干活儿干一天,也做不出一双鞋垫。

我出门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起初我以为她是高兴,没心思干活儿,想着以后和儿子去镇上享福呢,为此还笑话过她。”

李庆海说着,手背在眼下拂过,叹了口气,继续道,

“后来我发现不对劲了,她这兴奋劲儿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晚上都感觉到她总是翻身,不睡觉。

然后白天精神状态也不老好的,身体也很快瘦下去,完全不像是开心兴奋的样子。

最关键是我发现她拿筷子的手一直抖,要是那会儿我就反应过来,带她去外地好好看病,她也不至于那么年轻就走啊……”

戴松神色一惊,

手抖、夜里睡不着、消瘦,没猜错的话可能还有月经方面的问题,只是老头子神经这么大条,应该注意不到这些,

而这些妥妥的都是甲状腺疾病的征兆啊!

“等到我发现问题,是一天晚上,我媳妇儿脖子疼的实在睡不着了,蜷缩在被窝里咬被褥。

把被褥撕得刺啦刺啦响,布都撕开了,我睡得浅,听见动静,就问她咋的了。

我那傻媳妇儿……她当时还不想让我知道,骗我呢……”

李庆海声泪俱下,大颗大颗浑浊的泪珠从那双澄澈的眸子中滚落,

粘稠如胶的泪水滚过他满脸的沟壑,滴答在炕席子上,炕桌上,就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饱含了老人最诚挚热烈的情感。

“她说她刚刚做梦,梦见和儿子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发现啃一块儿肉怎么咬也咬不下来,就使劲扯,结果梦就醒了,发现自己正在啃被子。

但是我明明看见,她脸上闪着泪道道啊!

就打开灯。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到最后,竟然还得是我媳妇儿安慰我,我才能坚强起来。

她就和我说,孩子还有光明的未来,就算她不在了,也要支撑孩子一直走下去。

她不打算浪费钱去治病,这个病她在屯子里打听过,治不好的,就算能好一时,过两年也要复发的,

她坚持不到儿子念完大学了,要我答应她,把她该享的福都享了,这样才不亏来这世上走一遭。”

说到这,李庆海已经哭成泪人。

戴松也是鼻子发酸,眼眶蓄泪。

前世他的小婉最后也是如此啊!

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相互安抚着彼此,良久过后,李庆海情绪稍稍恢复些许,

擦干眼泪,胸口积压的诸多大石头似乎卸下了些许,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然后,我俩就只能瞒着我儿子。

就这样坚持了一年,我媳妇儿实在有点坚持不住了,

而且病情已经很严重了,经常就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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