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头足有家里水缸口那么大,口中獠牙宛若四把钢刀,两把插天,两把凿地。
裹挟而起的风从它口齿中穿过,经过两颊宛若张开五指的龇毛长须,发出动人心魄地尖锐啸叫。
那动静直戳进每个人的腔子,仿佛是要把所有生灵的心脏切碎。
一双前伸的前爪各个都有汤婆子那么大,宛若钩月的爪子锋芒毕露,被其当做目标的戴柏似乎已经感受到那些爪牙嵌入他皮肉里时的痛苦感受。
其余几人都觉察到东北虎的攻势,忙调转枪头。奈何人的反应在这种自然顶级掠视者面前实在不够看的,外加上天冷多衣,几个人又是从睡梦中被惊醒,肢体发冷,动作不快,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北虎扑向坐在地上的戴柏。
“快躲……”
戴松朝着戴柏猛地上了一步并抬起脚,打算给兄弟直接踹走。
而远处的郑晓健见此,扒着树干暗暗叫好,咂吧着麻木的嘴,死活忘不了他那几句极具报复色彩的口头禅。
“吼!!”
戴松脚未至,二憨就大吼着拱开了挡在面前的戴柏,直接给戴柏车了个原地后空翻。
它猛地人立而起,刚抬起双掌,就和东北虎“双手交握”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这一下,真是“火星撞地球”。
从体型上估计少说有四百多斤的东北虎飞扑过来,小胖熊当即勉力撑住飞虎,后爪呲溜着雪向篝火滑去,旋即就因撑不出东北虎的体重,一屁股坐在篝火里,顺势被完全按倒。
这篝火刚被江浩瀚扒拉旺,里边碳表面一点碳灰都没有,二憨这一屁股坐上去,直接就燎出一股子毛发烧焦的味道。
好!
郑晓健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不由得拍树赞叹。
6=9+
“吭——!!”
二憨被火燎得大吼,紧接着,它竟然顺着东北虎的力道,伸直了两条小短腿猛地掏在其舒展暴露的肚腹上。
“嗷——!”
冷不丁的一声虎啸震颤着众人耳膜。
东北虎应声倒飞出去,并在空拧转身子,带着四百多斤的躯体翩然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手电微黄的光亮之中,它的肠胃宛若钢鞭在身后狂扫,抽出呜呜破空声。
虎脸狰狞凶狠,獠牙龇露,虎须震颤,比拖拉机浑厚不知多少倍的咆哮仿佛是涟漪一样,不断以东北虎为中心朝四周扩散。
菇夹紧尾巴,勇敢地跑到戴柏身前,横着身子与之对吠。
它单薄的叫声对上虎啸,就仿佛一叶扁舟跌宕在巨浪中,顷刻间就被吞没。
二憨吭吭地从篝火堆里仰卧坐起,噗一下出溜进一旁的积雪堆中,屁股上残留的两缕火苗被戴柏连打带踹地扑灭。
而其余几人则在此刻对上了东北虎那双暴戾的眼睛,他们不约而同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浩瀚更是当场被冷汗汗湿。
在那个瞬间,几人感受到了大兴安岭肃静外表下掩藏的凶虐嗜血;
只有这样一片无情的土地,才能孕育出与之残忍决绝相匹配的,最高效的杀手。
“开枪!!”
戴松和李庆海异口同声。
枪口火舌喷吐,子弹旋转着,却只是钻进东北虎刚刚所踩的雪地。
仅一瞬间,东北虎再次在雪地里完成了一系列纵跳,来到窝棚边缘,一个前扑,朝着还在往二憨屁股蛋子上烀雪降温的戴柏。
“柏子!!”江浩瀚目眦欲裂,无能为力。
李庆海终究是年纪大了,东北虎都从他头顶飞过去,他只有一双招子能跟上对方的身形,身体却还僵硬地朝着前方空空如也的雪地。
东北虎所过之处,腥风呼啸。
江浩瀚看到它黑白相间的肚腹上明晃晃地交错着两道血痕。
可与此同时,它的利爪距离戴柏已经不足两米。
砰砰砰——!!
三颗子弹从戴松手中的五六半中钻出,只在东北虎后腰出激起一片血,就在东北虎落地之时,他第一时间换上了李庆海的枪。
“嗷嚎!!”
东北虎痛呼,身子也被子弹的力道带偏,如滚筒般在空中翻转一圈,旋即再度稳稳落地。
戴柏惊魂未定,脸色刷白。
戴松则立马调转枪头,朝着东北虎一口气清空了弹夹。
李庆海只是身体跟不上了,但反应还是很快的,当即大喝一声,抬枪就是一通猛射。
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没有本事打中那东北虎,但却可以借着戴松的枪势,制造出连绵不断地枪响,从而给东北虎制造巨大压力。
果不其然。
那东北虎听到连绵不断的枪响,顿时佝偻脊背,虎须簌簌震颤。
它的瞳孔在这个瞬间几乎是缩到了米粒大小,其中包含的狠戾浓稠如胶,紧紧缠裹着瞳仁里正往枪中压弹的年轻人身影。
咔——!
戴松拉栓,再次撅枪上脸。
东北虎沉闷哈气,身子压低,旋即猛地释放舒展,倏地一下腾空而起,四平八稳地在夜色中滑出去七八米后,在黑暗中发出一连串虎爪与树干摩擦的嚓嚓轻响。
紧接着,那摩擦声陡然加重又安静,几人知道,那东北虎又“飞”起来了。
可当大伙儿以为东北虎被击退,暂时获得安全的时候,林子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嚎。
那声音起初是惊恐无比,可还不到一秒的功夫,那叫声中的恐惧就全被凄厉所替代。
而就在凄厉达到最高潮、最顶峰的刹那,伴随着一声若有似无的脆响,那叫声戛然而止。
“啥……啥情况……”江浩瀚嘴唇打颤,双眼一错不敢错地盯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回应他的只有残余篝火发出的噼啪脆响。
安静持续了两分钟,最终被二憨哼哼唧唧舔毛的动静打破。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
“应该安全了!”李庆海忙从兜里摸出药丸,往嘴里填了一颗。
他是怕过劲儿了以后突然发病难受,也怕那东北虎后半夜再突然杀回来,到那时自己再掉链子。
“哎哟——!”戴柏身子一歪,差点就抱着二憨斑驳微秃的屁股蛋子哭上了,“这老虎,也太……也太……”
江浩瀚知道戴柏这是被吓着了,不过相比被吓的魂不守舍,不是昏迷就是呕吐,戴柏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见二憨身上也只是焦了几块儿,枯毛被它舔刮后,露出的里头微白、“滑溜”的皮肉上也不见烧伤,他忙问道,
“刚刚……那啥动静?咱咱,要不要,去看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