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颤抖的琅琊王!观望的诸侯们! 大周文圣
第284章 颤抖的琅琊王!观望的诸侯们!
东鲁,武水西岸。
夕阳將最后一抹余暉洒在宽阔的武水河面上,粼粼波光如血。
与东岸那喧囂混乱、漫无边际的叛军营寨形成鲜明对比,西岸一片地势较高、背风近水的开阔地带,一座座营帐正以惊人的速度和效率拔地而起。
旌旗鲜明,甲冑森然。
五万朝廷平叛大军,並未因长途急进而显疲態,反而在严格的號令与高效的执行下,迅速构筑起一座壁垒分明、井然有序的联营。
辕门、望楼、壕沟、柵栏、箭塔————一应俱全,暗合兵法。
营中通道笔直宽,各军分区明確,巡骑游弋,哨探四出,一派强军气象。
中军大帐已然立起,比寻常营帐宽阔数倍,帐前“江”字帅旗与“平东大元帅”、“兵部尚书”的纛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数十名顶盔贯甲、气息剽悍的亲兵按刀肃立,目光如电,扫视著四周。
帐內,江行舟已褪去行军时的披风,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软甲,外罩深青色常服,正与几位主要將领围著临时搭建的沙盘议事。
沙盘虽简,但武水两岸地形、叛军大营大致轮廓、周边道路村落已標註清楚。
兵部尚书唐秀金亦是一身戎装,站在江行舟身侧,他是此行名义上的副帅,也是江行舟在军中最得力的臂助。
此外,还有数位来自北军五校、南军以及河南府兵马中的资深將领,皆是人经百战、
气息沉凝之辈。
“大人,”
一位面容黝黑、身形魁梧的北军校尉拱手道,他是北军中郎將雷焕,即位悍勇,“我军已安然渡河,叛军竟未趁我半渡而击,可见其无能。如今我军背水列阵,士气正盛,叛军则惊惶未定。不若趁夜色,选精兵夜袭其营,纵不能尽全功,亦可大挫其锐气!”
另一名较为老成的南军將领则持重道:“雷將军勇烈可嘉。然我军初至,叛军虚实未明。其营垒虽乱,但核心处那琅琊卫营地尚算严整。夜袭风险不小,若中了埋伏,反而折损士气。不若稳扎稳打,明日探明虚实再战。”
眾將低声议论,有主战者,有主稳者。
唐秀金看向一直凝视沙盘、未曾开口的江行舟,低声问道:“大人,我军已抵达武水,与叛军隔河—支流相望。是否————立刻筹划进攻?”
江行舟闻言,缓缓直起身,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扫过帐內诸將。
他的脸色平静,不见丝毫急迫,甚至带著一丝长途行军后的淡淡倦意,但那双眸子却依旧清亮锐利。
“不急。”
江行舟轻轻摇头,声音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军虽至,然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乃是实情。將士们需要休整,战马需要恢復体力。此其一。”
他走到帐口,掀开帘幕,望著东岸那片灯火渐起、却显得格外纷乱庞大的叛军营盘,缓缓道:“其二,此地乃琅琊王经营多年的老巢,东鲁形势复杂,各州县態度暖昧,各路诸侯王更是心思难测。我等初来乍到,犹如盲人入林。叛军號称十万,虚实如何?其粮草囤於何处?士气高低?琅琊王与其余诸侯,究竟有多少勾结?可有一路兵马在来援路上?
这些,我们都还不清楚。”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贸然进攻,胜亦可能是惨胜,若败,则大局危矣。琅琊王乃困兽,被我等堵在家门口,他比我们更急。我们以逸待劳,静观其变,反而能掌握主动。”
唐秀金若有所思地点头:“大人所言极是。那依大人之见————”
“传令全军,就在此地,依山傍水,深沟高垒,扎下坚固营寨。多备鹿角、拒马,谨防敌军偷营。”
江行舟条理清晰地吩咐,“派出所有夜不收、斥候,给我把东岸叛军大营的兵力分布、粮草囤积、將领出入、士气状况,打探清楚!特別是通往其他诸侯国的要道,多派精干探马,探查是否有援军动向。”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至於那些东鲁本地的州县官员、豪强大户————唐尚书,你以兵部和我平东大元师府的名义,草擬文书,发往各州各县。內容很简单:朝廷天兵已至,討伐叛逆。令其等谨守本分,不得资助叛军,並速將本地粮草、丁壮实数,及与叛军往来情形,具实上报。顺逆之间,一念之差,让他们自己掂量。”
“是!下官这就去办!”
唐秀金凛然应命。
江行舟这一手,既是搜集情报,也是政治攻心,分化瓦解叛军可能的支持基础。
“其余诸位將军,”
江行舟看向帐內眾將,“回营后,安抚士卒,好生休整,但戒备不可鬆懈。告诉將士们,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眾,裹挟之民,真正的琅琊卫不过五千。我五万王师精锐在此,破之易如反掌。让他们吃饱睡好,养足精神,明日,或许后日,便是建功立业之时!”
“末將等遵命!”
眾將齐声应诺,声音中充满了信心。
一路行来,见统帅大人调度有方,法度森严,此刻又见其沉著冷静,谋定后动,心中毫无疑虑,皆是信服与期待。
江行舟摆摆手:“都下去准备吧。今夜营中,可稍作放鬆,但需轮班警戒,不可大意“”
。
“是!”
眾將领命而去。
很快,帅令传遍全军。
五万將士得知今夜休整,明日再战,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鬆了口气,隨即又涌起一股跃跃欲试的战意。
埋锅造饭,饱餐战饭之后,除了轮值警戒的部队,营中很快响起了放鬆的谈笑声,甚至隱隱有军歌声传来。
气氛竟颇为轻鬆。
这种轻鬆,並非轻敌,而是源於对统帅绝对信任和对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信。
江行舟过往的战绩太过耀眼一—太湖剿灭妖王敖戾数万水妖,北疆击溃雪狼族十万妖骑,关中数次大败黄朝流寇————几乎是战必胜,攻必克,未逢一败!
在普通士卒和底层军官眼中,这位年轻的大人,简直就是胜利的化身,是文曲星与武曲星同时下凡!
有他统帅,此战必胜!
更何况,叛军看起来確实乱七八糟,远不如传说中凶悍的妖族和流寇。
中军大帐內,很快只剩下江行舟和几名贴身亲卫。
亲卫点燃了牛油巨烛,帐內明亮起来。
江行舟独自走到沙盘前,再次凝视著东岸那片代表叛军的区域,目光深邃。
“琅琊王李冲————是在等援军,还是在等什么?按兵不动!”
他低声自语,“那十八路诸侯————你们,真的敢来吗?”
他並不完全相信那所谓的“十八路诸侯盟约”。
推恩令之下,那些诸侯自身难保,內部矛盾重重,有几个真有魄力把全副家当押在琅琊王这条看起来並不怎么牢靠的破船上?
更大的可能,是都在观望。
若朝廷迅速剿灭琅琊王,他们自然会继续当缩头乌龟:若战事不利,朝廷显颓势,那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恐怕不会少。
“也好。”
江行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要借你琅琊王这颗人头,和这武水河畔,好好敲打一下那些心怀侥倖的宗室勛贵,还有————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
“报——!”
“,帐外传来亲卫的声音,“斥候队正求见,有紧急军情。”
“进来。”
一名风尘僕僕、眼神锐利的斥候军官快步而入,单膝跪地:“稟大帅!属下率队潜入东岸十里,抓得一名叛军外出採买的伙夫。
据其交代,叛军大营內,琅琊王与其世子正在紧急议事,营中气氛恐慌。
粮草似乎只够几十日之用,强征民间已引发怨言。
另外————属下在回来的路上,於西北方向三十里外,发现小股可疑骑兵踪跡,约百余人,行踪诡秘,不似寻常探马,看其装束和旗號————似乎,並非琅琊王所部,也非我朝廷兵马。对方很警觉,属下未敢过於靠近。”
“西北方向?不是琅琊王的人?”
江行舟目光一凝,“可看清旗號细节?”
“离得远,天色又暗,看不太清。但似乎————有青色狼头徽记。”
斥候努力回忆。
“青色狼头?”
江行舟眼中寒光一闪。
这个徽记,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东鲁另一位实力较强的诸侯——齐王的部曲常用標记之一。
齐王封地就在琅琊国西北方向!
“很好,你立了一功。下去领赏,继续打探,特別是西北方向,加派人手!”
江行舟讚许道。
“谢大帅!”
斥候兴奋退下。
帐內,烛火摇曳。
江行舟看著沙盘上西北方向齐国的位置,手指轻轻敲击著案几。
齐王的探马,已经到了三十里外?
是来观察战局?
还是————別有企图?
“看来,还有其他诸侯王,想要掺和进来。”
江行舟喃喃道,脸上却不见忧色,反而露出一丝尽在掌握的从容,“都来吧,正好,一锅端了,省得日后麻烦。”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开始书写给女帝的第一份奏报,同时也是下达给后方户部尚书韦观澜,要求加紧筹备第二批粮草军械的命令。
武水两岸,一边是混乱喧囂中隱藏著恐惧与绝望,一边是沉稳有序下涌动著自信与杀机。
平静的夜色,掩盖不住即將爆发的血火。
而江行舟,已然布好了网,只待鱼儿————自己游进来。
东鲁,武水东岸,琅琊王中军大帐。
夜色渐浓,武水东岸的叛军大营却无多少静謐可言。
白日的喧囂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压抑、更令人不安的死寂与零星骚动。
营火在秋风中明灭不定,映照著一张张疲惫、惊惶、茫然的面孔。
哨兵倚著粗糙的木柵,目光不时飘向西岸那片灯火通明、井然有序的朝廷军大营,眼中难掩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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