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27自成世界艰难困境授人以渔 诸天火红年代,冰箱每日刷新
爷爷搬进东跨院后,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与外界的兵荒马乱、人心惶惶隔开了一层。
虽然报纸上关于战事的消息越来越密集,城里风声鹤唳,传言四起,但阳光明一家五口,加上新来的爷爷,六口人挤在这个小小的却自成天地的跨院里,竟意外地过上了一段难得的平静而温馨的团聚时光。
阳光明听从了朱老师“蛰伏”的指令,也基于自身安全的考量,大幅减少了外出的频率。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几乎每天都要出门。
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上午陪着爷爷在院子里晒太阳、说话,或是坐在东厢房的书桌前,摊开那些厚重的外文书和稿纸,专心致志地“翻译”。
他是真的在翻译,就当做是在练字。如果有必要的话,有了合适的时机,还可以交给出版社出版,至少可以换点翻译稿费。
那沙沙的书写声,成了院子里一种令人心安的背景音。
下午,他偶尔会出去一趟,但路线固定,时间也不长,多是去附近的市场,用银元谨慎地补充一些家中必需的无法从空间直接拿出的日用品,或是买点新鲜的蔬菜,给家里的餐桌增添一点变化。
家里的日子,在阳光明暗中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撑下,维持着一种近乎奢侈的平稳。
粮缸总是满的,里面不仅有耐储存的杂粮,更有白花花的大米和精细的面粉。
煤棚里的柴火和煤块堆得足够高,足以抵御北平漫长而酷烈的寒冬。
厨房的碗柜里,时常能看到腊肉、咸鱼、鸡蛋,甚至偶尔还有一点难得新鲜五花肉。
饭桌上,虽然不敢大鱼大肉,但每顿都能见到荤腥,或是几片腊肉炒在青菜里,或是一碗油汪汪的鸡蛋羹,或是一小碟煎得焦黄的咸鱼。
相比于院外那个食不果腹、愁云惨淡的世界,东跨院里的生活,简直像是另一个时空。
楚元君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日的饭菜虽然简单,却总能变换花样,用有限的食材做出最丰富的滋味。
她还会特别留意公公的饮食习惯,知道老人牙口不好,喜欢吃软烂的食物,便总是将粥熬得稠稠的,把菜炖得烂烂的。
她还翻出阳光明之前带回来的红枣、红豆,隔三差五给公公熬点甜汤,说是补气血。
阳汉章起初还有些局促,觉得自己是来“拖累”儿孙的,事事都想帮忙,却又怕添乱。
但很快,长子长媳无微不至的关怀,孙子沉稳可靠的支撑,两个孙女天真烂漫的依恋,让他紧绷的心渐渐松弛下来。
他开始习惯每天清晨在院子里慢慢踱步,活动筋骨;习惯坐在石榴树下,看着静婉静仪在院子里顽耍、读书;习惯在饭桌上听着儿子儿媳说着街坊邻里的闲话,孙子偶尔插几句对时局的冷静分析。
他脸上久违的红润慢慢回来了,眼神里的灰败和绝望,被一种安详的带着些许欣慰的光芒所取代。
静婉和静仪是最开心的。
她们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不用在寒风中被母亲带着去城外挖草根、捡煤核。
她们每天除了帮着母亲做些简单的家务,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用来读书、写字。
楚元君对两个女儿的学习抓得很紧,每天上午雷打不动地教她们识字、背诵诗文、练习算术。
如今家里有了余裕,阳光明还特意买回了新的毛笔、砚台和字帖,让两个妹妹可以正式地练习书法。
院子里时常能听到楚元君温和的讲解声,和两个女孩清脆的诵读声。
有了盼头之,阳怀仁的精气神焕然一新。
他虽然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为全家人的口粮奔波,但闲不住,主动承担起了家里“对外采购”和“情报收集”的任务。
他每天上午都会出门一趟,去附近的市场转转,听听市井传闻,看看物价行情,偶尔用阳光明给的银元,买些家里需要的零碎东西回来。
这份“工作”让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家仍有贡献,而非一个纯粹的受供养者,心情越发舒畅。
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堂屋里吃饭、聊天、听爷爷讲古,成了这段寒冷岁月里最珍贵的日常。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街上的混乱与恐慌依旧在蔓延,但东跨院的门一关,便将那一切暂时隔绝在外。
这种平静与温馨,在对比外界日益加深的绝望时,显得愈发珍贵,也愈发脆弱。
阳光明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更加谨慎,将物资的补充控制在一个“比普通人家稍好,但又不至于惹人眼红”的范围内。
然而,即便是这样“低调”的好日子,在这个大杂院即将沦为地狱的时代,也已经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奢望。
四合院里的其他几户邻居,日子就远没有阳家这般从容了。
正如阳光明所了解到的,除了受他暗中资助的焦家和前院以“窝脖”为生的廖师傅家,还能勉强糊口之外,其他几家有“固定工作”的,其实也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困境。
后院的赵掌柜,所在的绸布店早已门可罗雀,老板苦苦支撑,每月发的工钱越来越少,还常常拖欠,拿到手的金圆券更是迅速贬值,买不了多少东西。
赵掌柜是个要面子的人,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只能典当些旧物,艰难维持。
西厢房的菅先生,情况则更为严峻。
他是一所中学的国文教员,本是受人尊敬的体面职业。可如今学校时开时停,学生流失严重,教育局拨下来的经费杯水车薪,还全是急速贬值的金圆券。
他的工资已经被拖欠了两个月,就算偶尔发下来一点,那迭厚厚的纸钞,拿到市场上也换不回几斤粗粮。
菅先生是读书人,骨子里清高,最重体面。家里早已捉襟见肘,米缸见底,煤块将尽,可他宁可带着妻儿一天只吃两顿稀粥,挨饿受冻,也不愿向人开口求助。
他总觉得困难是暂时的,教育是国之根本,上面不会不管,局面总会好转。可现实却一天比一天残酷。
他的妻子是个温顺的旧式女子,除了暗自垂泪,毫无办法。
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正是能吃能长的年纪,每日饿得面黄肌瘦,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玩耍,怕看到别人家孩子嘴里的吃食。
这天晚上,寒风刮得尤其紧,吹得窗户纸哗啦作响。
东跨院里,阳光明一家刚吃过晚饭。
饭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楚元君泡了一壶粗茶,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就着油灯温暖的光晕说话。
阳汉章捧着热茶,慢慢啜饮,脸上是放松的神情,正听着儿子阳怀仁说着白天在街上听到的零星消息。
静婉和静仪则在里屋的小桌上,就着另一盏小油灯,认真温习母亲白天教的功课。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声。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迟疑的脚步声,停在了月亮门前。接着,是几声压抑的带着明显窘迫的咳嗽。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疑惑。这个时间,天已黑透,寒风刺骨,谁会来串门?
阳光明站起身,走到堂屋门口,推开一条缝,问道:“谁呀?”
门外沉默了一下,才响起一个沙哑、干涩,努力想保持平静却仍透出颤抖的声音:“阳……阳先生在家吗?是我,中院的菅季昀。”
菅先生?阳光明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他连忙拉开门,只见昏黄的灯笼光照下,菅先生穿着一件半旧的浆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外面套着一件薄薄的棉袍,缩着肩膀,站在寒风里。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嘴唇冻得有些发紫,眼镜片后的眼神躲闪,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难堪和窘迫。
“菅先生?快请进!外头冷!”阳光明侧身让开,语气如常地招呼道。
菅先生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迈进了堂屋。
屋里的暖意和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待看清桌边坐着的阳怀仁、楚元君和阳汉章时,他脸上的窘色更浓,手脚都有些不知往哪里放。
“菅先生来了,快坐,喝口热茶暖暖。”阳怀仁也连忙起身招呼,楚元君已手脚麻利地又拿了一个茶碗,斟上了热茶。
“打扰了,实在……实在是叨扰了。”菅先生接过茶碗,手指冰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没有坐,只是捧着茶碗,借那一点温热汲取勇气。
阳光明关好门,将寒风挡在外面,走回桌边,平静地看着菅先生:“菅先生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菅季昀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捧着茶碗的手微微发抖。
堂屋里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轻微的啵啵声。
阳怀仁和楚元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同情。
他们大概猜到了菅先生的来意。阳汉章也放下茶碗,默默地叹了口气,目光垂向桌面。
过了好半晌,菅先生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而艰难:“阳大哥,阳大嫂……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那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此刻充满了绝望的哀恳,那属于读书人的最后一点体面,在此刻荡然无存。
“家里……已经断粮两天了。孩子饿得直哭……煤也快烧完了,屋里跟冰窖一样……学校……学校那边,工资一直拖欠,发的那些……那些纸,根本没用……”
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张口求人……可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想问问……能不能……能不能先借点粮食?或者……或者借几块钱应应急?我……我一定尽快还!我菅季昀对天发誓!”
说到最后,他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剧烈地耸动,那单薄的身子在温暖的屋子里,显得愈发可怜。
堂堂一个中学教员,饱读诗书,以往走在街上,谁不尊称一声“菅先生”?如今却被生活逼到如此境地,要向邻居开口借贷,这份屈辱和绝望,几乎要将他压垮。
楚元君看得心酸,别过脸去,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阳怀仁也是满脸不忍,但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儿子阳光明。
这个家,如今真正的主心骨和顶梁柱,是光明。
家里的存粮、银钱,都是光明挣来的。要不要借,借多少,这个决定,必须由光明来做。这是他们夫妻俩早就有的默契。
阳光明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已快速权衡。
菅先生的窘境,他早有预料。这是个本分、清高的读书人,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一家老小濒临饿死冻死的地步,他绝不会拉下脸面登门求助。
对于这样的人家,阳光明不介意帮一把。这不仅是为了邻里情分,也是出于一种对在困境中依然努力保持尊严者的尊重。
但帮,也要讲究方法。
直接给钱给粮,固然能解一时之急,却非长久之计。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需要找到一个既能真正帮助菅家度过难关,又不会让对方觉得是纯粹施舍、伤及自尊的办法。
同时,也要考虑到自家的实际情况和可能的风险。帮助的力度需要控制,不能太过引人注目。
几个念头在脑中飞速转过,阳光明已经有了决断。
他站起身,走到菅先生面前,语气平和而诚恳:“菅先生,您别着急,先坐下说话。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您家里的难处,我们都看在眼里。”
他示意菅先生坐下,然后对母亲楚元君道:“娘,您去厨房看看,咱们家还有多少杂粮?先给菅先生装十斤,应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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