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纵容! 你不能只在吃铁桿庄稼时才爱大清
江西。
在接到巡抚要求弹压的明確军令前提下,提督王辅臣態度敷衍,仅出动了百余老弱兵丁,弹压不利。
广东。
尚之信亲自督阵,以大炮轰击,广州城內血流成河。
十一月。
——
江寧,燕子磯码头。
卸任两江总督的周绍回头望了一眼江寧,奈何今日雾气太大,压根看不到城墙的轮廓。
卸任两江总督,他求之不得。
眼下局势很危险,儒生愈演愈烈,中枢刻意示弱,早晚会酿成一场不可收拾的大祸。
周绍是传统文人,他不想双手染血。
突然~
码头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周大人,请留步。”
周绍定睛望去,居然是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陕甘悍將赵良栋!
百十息后~
风尘僕僕的赵良栋快步衝上甲板,推金山倒玉柱。
“紧赶慢赶,下官终於赶上了。”
“你怎么来了?”
“末將奉命回江寧述职,恰好听说周大人要回京,特来送行,还好赶上了,有、有水吗?”
“有。”
周绍亲自递上茶碗。
赵良栋接过,一饮而尽。
周绍意味深长:“赵总兵如今兼任浙江绿营提督,日后前程无量。”
“全仗首辅青睞,周大人栽培。”
官场歷来人走茶凉,见赵良栋如此深情,周绍索性就和他多聊几句,就当是结个善缘。
“赵良栋。”
“末將在。”
“坐,不必拘礼。”
“恩公面前,不敢造次。”
“让你坐你就坐。”
“谢恩公。”
“我提点你一句,眼下局势风起云涌,你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你可以把握住。”
“末將天资愚钝,还请恩公明示。”
赵良栋一脸傻愣。
周绍示意护卫远离,然后压低声音。
“赵良栋,如今之帝国可谓暗流涌动!內有不轨之人煽动,外有延平王虎视眈眈,而你所处的防区,恰好首当其衝。我问你,一旦起乱,你会怎么做?”
“末將是个粗人,朝廷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前程无量啊。”周绍莫名伤感,拍了拍他肩膀,“好了,回吧。
“恩相保重!末將日后若有进京的机会,定到恩公门上討杯酒喝。”
赵良栋虎目含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下跳板,站在码头一动不动地眺望缓缓离岸的官船,他不確定周绍会不会突然出舱,所以就一直站著。
寧可做多,也不做少。
把依依惜別做到了极致。
待周绍乘坐的官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一老夫子慢悠悠得到从码头后面转出来了。
“东翁,如何啊?”
“嘿嘿嘿,夫子,你真神了。”
赵良栋激动的转述了俩人在船上的所有谈话內容。
“既如此,我那每年1000两的幕酬?”
——
“您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敢短了您的幕酬,您再和我讲讲为官之道吧?
”
师爷示意赵良栋走远些。
码头,偏僻处。
两人找了块乾净箱子,对面而坐。
师爷:“东翁,今儿我把必生所学教授於你。”
“为官之道,诀窍只在於一个忠字。忠,非对具体个人,而是忠於中枢。谁在中枢,您就忠於谁。”
“但是呢,东翁您切莫介入朝堂政治。政治诡譎,今儿刮东风,明天可能就是西风,若是总想追著风跑,一不小心就变成小丑。小丑还是轻的,弄不好是要丟命的。”
“从现在开始,东翁您需打造一个忠诚憨厚的莽夫形象,一心打仗,其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懂。”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当今首辅之智慧深不可测,您表现的越鲁莽越憨厚,您將来的前程就越远大。”
“东翁,您记住了吗?”
赵良栋点头如捣蒜。
“我死死的记住了。夫子,我从小家贫,勉强识些字,如今升官了,咳咳,要再读点书吗?”
师爷连连摆手。
“东翁大谬,读书有什么用?没用的。”
“书这个东西,多了无益。越读越糊涂,越读越蠢笨,越读越没有前途。我十几岁时在县里就有神童之称,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吟诗作赋张口就来,可我这辈子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
“您说,读那么多书有用吗?”
赵良栋目瞪口呆。
——
他终於有点明白为什么官做大了就必须重金延请幕宾。
因为有一小撮入幕书生真的很邪性,他们虽然一辈子没入官场,但是比真正做官的人更懂官场。
想到这里,赵良栋整肃衣冠,很认真的一拱手。
“夫子,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乾爹,贤侄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我给您养老送终,我给您烧纸磕头。以后,您多教我。”
“东翁,您现在的样子就很適合混官场。”
师爷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赵良栋也笑了。
1663年的严冬来临。
天降瑞雪,气温骤降。
各地终於不闹腾了,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终结,而是中场休息。
——
中枢出奇的沉默。
事关国本,首辅却连一个字的指示都没有。
这就很反常。
一种诡异气氛笼罩了帝国。
各地的官绅大户们还在积极奔走行动,他们不打算跪著了,他们只想战斗至其中一方倒下。
这是首辅和士绅群体之间的一次战爭。
福州。
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几十名来自各地的读书人跪在巡抚衙门前,无论怎么劝,他们也不愿起身。
最后,冯锡范走了出来。
——
“诸位,起来吧。”
眾人拒绝。
“冯大人,若延平王不肯发兵,我等就跪死在这里。道统既亡,我等也没有必要苟活在世。”
“战爭不是儿戏,岂是热血冲头就可以发动的。即使开战,也需要筹谋,需要观察,需要运筹帷幄。”
一名秀才瞪著冯锡范。
“彼曲我直,彼竭我盈。何虑之有?”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对方理亏,我方理直。对方士气衰竭,我方士气旺盛。你怕个毛啊?
冯锡范语塞,拂袖而去。
衙署后宅。
郑森和冯锡范爆发了激烈的爭吵。
“延平王,腐儒不足倚,您莫要拿30万將士的性命当作儿戏,否则,百年以后,史书会如何评价您?”
“冯锡范,你狂悖。”
“延平王,这並非我一个人的意思,而是30万將士的心声。”
这句话已经暗含威胁。
郑森不可思议的望著这位忠心的下属,感觉后背发冷。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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