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个妹妹都很爱乾净，家里的竹桌和凳子每天都擦得埕亮。”

江婉忍不住提醒：“家具都不缺，每个房间都有小炕，冬天不怕冷。厨房和洗手间都有，而且有多个。只是，房子不算崭新，已经是半旧不新。”

林丛赶忙摇头：“妹妹们初来乍到，只希望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不敢奢望太多的。”

江婉低笑，一一做介绍。

“黄叔最近一直嚷嚷一个人住太寂寞。如果你们搬过去，他就不用总孤零零了一个人了。那边的主屋里外有两个空房间，买些被褥和日用品就能立刻住上。黄叔和严师傅的房间相对，在另外两侧。跟主屋有小门相接，目前都有门挡著。如果怕互相影响，门关上便能隔开，不必担心会打扰到彼此。”

林丛忙答好。

江婉的余光掠过他难看的脸色和紧皱的眉眼，暗自心疼不已。

“林丛，安顿住下来后，就得想法子就业。”

林丛微愣，转而苦涩笑了笑。

“婉姐，你该知道的……我不是京都本地人，没这边的户口。我想要进这边的单位，实在不容易。除非是单位很缺人，愿意主动走途径录用我，给我户口和编制。可我在这儿举目无亲，除了一些老同学外，一点儿人脉背景都没有。哪个部门缺人，该往哪儿去找，一点概念都没有。我呀，还是先给你写稿子吧，暂时不敢奢望太多。”

“不。”江婉摇头：“你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哪能这样子埋没了。写稿子可以继续，兼职便足够了。你呀，还得寻一份好工作。”

林丛嘆气：“婉姐，其实我的性子……也不適合去单位上班。我木訥，不爱开口。可能是家庭的缘故，也可能是我天生便是如此。让我跟人打一个月交道，我寧愿埋头跟数字和文字混一辈子。”

压抑了许久，身边却没一个能诉说倾诉的人。

这次巧遇了副社长，看著她那关切的眸光，想起这两年在出版社领的“互助金”，还有一沓又一沓的稿费，心里好像总算找到了组织。

虽然江婉大他一丟丟而已，可他看过她写的小说，是她的忠实粉丝。

在他心里，一直將江婉当成前辈长辈般尊重著。

於是，他將这一阵子压抑在心头的种种烦恼尽数说给她听。

倘若是其他人，他多半说不出口。

江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性子。世上的人千千万，没一个能相同。有人开朗爱说话，也有人沉默不善言辞。各人性子不一样罢了。去单位上班，不一定要口若悬河，长袖善舞。也有一些单位喜欢你这种爱跟数字和文字打交道的人的。只要专业对口，你喜欢干，那就行了。”

“唉。”林丛並不乐观，“哪有那么容易！”

江婉道：“不急，咱们找找看。你的报到证还在不？”

“……在。”林丛摇头：“本来是让我先去县城报到，等待分配。后来家里出了事，我彻底灰了心，就將报到证收起来，没去报到。”

江婉道：“你不要急，先照顾好妹妹们，养好自己的身体。报到证虽然就小小一张，但它很重要。你且先將它收好。我会拜託两位师兄给你寻合適的单位。”

林丛惊喜瞪眼：“那个——真的？在京都吗？可我……我没有这边的户口。”

“这个不用怕。”江婉道：“如果单位愿意招你，自然会有人事部门帮你解决户口问题。京都每年都有很多人迁户口进来，不差你一个。”

林丛激动得不知所以，支吾：“那个……真的可行吗？”

“还需要时间。”江婉道：“现在不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但终归得试一试，哪能不主动试一试就放弃的道理。林丛，別忘了，你可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是国家培养的人才。改革开放后，各地求贤若渴。像你这样的人才，是要为国家建设奉献你的力量的。不能被一个无知小人所害，就妄自菲薄自暴自弃起来。想开了，就该另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