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紫禁城乾清宫。

隆庆皇帝正在召见李春芳和陈以勤，两个人在内阁不久，就被宫里的太监带到这里。

为了这次召见，隆庆皇帝命令司礼监把这几天堆积的弹劾辽王的奏疏全部都搬到这里。

“现在朝堂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臣们闲的很，眼睛都盯着辽王事，自己的公务都不管了吗？”

隆庆皇帝对着两位内阁辅臣开口说道。

陈以勤低着头，虽然内阁并没有耽误公事，但皇帝这话也有道理。

大臣们都在想怎么写弹劾奏疏，自然就少了思考、处理政务的时间。

陈以勤不做声，李春芳做为首辅自然要接话。

“启禀陛下，臣等片刻不敢耽误公务，只是辽王不法事太多，让人闻之气愤，所以同僚们才连夜写出奏疏，希望陛下能重惩辽王。”

李春芳把大臣们写奏疏说成是在晚上，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所做，所以并没有耽误朝政。

说除国对朝廷有好处，貌似有点不好意思出口，更不能让那些太监听到，谁知道会不会传出去。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着旁边的小內侍，还有他们刚从宫里出来，魏广德知道这是陈以勤在向他传达某个意思。

不过处罚大臣还得师出有名，不能用现在这件事儿对马森做处罚，否则下一刻奏疏又会淹没乾清宫，都是该骂自己和身边的太监的奏疏。

马森的奏疏，魏广德没有票拟，而是打算等会儿交给李春芳，由他来定夺该如何。

甚至就比如现今，云南一地官员，除布政使等要员是朝廷指派，地方上小官小吏大多出自沐王府。”

“除国？陛下真有这个心思？”

李春芳跪下，陈以勤也跟着跪倒，“请陛下严惩辽王，整顿宗室，让天下苍生沐浴皇恩浩荡。”

有些话不敢说，但下面的人必须得去做。

说道这里，隆庆皇帝一直旁边堆得如同小山的奏疏恨恨道：“那些官员，就这么容不得一个宗室吗？”

隆庆皇帝眉头舒展，接着又说道：“是啦，高墙，是所有宗室都惧怕的地方，这个处罚已经很重了。

试了几次，还真给他连蒙带猜摸到了门道，毕竟现在朝中最大的焦点就是辽王事。

陈以勤觉得，可以用辽王案狠狠敲打下在各地胡作非为的宗室，让他们少早些罪孽，才是读书人该做的。

这是好事儿，两人自然极力促成此事，可隆庆皇帝却并没有当机立断发出旨意。

这个事儿，不能说错，只能说对。

“太祖裂土封疆，把自己的皇叔祖都封为了王，派遣到了全国各地，负责镇守边疆当然是好的。”

可一直这么做，也不是长久之法，早晚会被皇帝嫌弃，最后落下个罢官去职的下场。

“陛下，辽王之事，奏疏中已经说得明白，辽王宪祸乱江陵府，地方上被他搞的天怒人怨，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置的程度了。

魏广德笑笑，继续说道：“其实，分封藩王是有利于的国家稳定，但却不利于集权，会加大削弱皇帝对各地州府的控制。

隆庆皇帝对户部的旨意是内廷直接去人通知的，说是旨意，可并不是圣旨，因为没有经过内阁和六科。

隆庆皇帝皱眉说道。

当初徽王就是因为接到父皇旨意，选择死都不愿意去那地方。”

虽然李春芳和陈以勤先走，可他们腿脚比不过小內侍，所以半途就被人追上。

虽然隆庆皇帝心里有想法，可这些不能由他说出口，最好是其他人来讲，他再顺势而为。

辽王之罪该死，只是因为宗室的关系，陛下念着亲情可以网开一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入凤阳高墙禁锢，永世不得出。”

魏广德开口道，不过他紧接着就说道：“听说陛下给户部下旨，要户部三日内采买带色宝石珍珠？”

魏广德进殿行礼后，隆庆皇帝如同先前般，指着那堆奏疏说起辽王之事，最后才问道：“善贷，你和朕相识多年，朕也一直很信任你，你给朕说说，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辽王最合适。”

“好了，不说这些，你看看这几天送进宫来的奏疏。”

但是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不同，马森还在为户部省银子，可没法解释要做什么。

虽然他可以不看，可骂人的奏疏就是堆在那里，你可以装看不见，可心里知道，也是挺腻歪的。

消息传回京城，百官惊惧，实想不到还有此等恶事，这才群情汹涌。

隆庆皇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虽然貌似有点失望的意思。

而辽王的动作，也只是把人马集合，也没有对北京城采取军事行动，虽然军事压力是存在的。

传开了，皇帝和他的面子都不好看。

今日隆庆皇帝召见，并没有遣散身边的太监。

隆庆皇帝此时心里恨恨想到，已经在心里埋下要找个机会收拾马森的心。

而且，那个时候自家和严世番的关系势成水火，就算景王不做，严世番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隐患。

遇事不决找人咨询，多听多看多想再做决定。

魏广德小心翼翼的问道。

隆庆皇帝眼珠转了转，他不明白为什么魏广德会一下子把话题转到削藩上，现在的情况和建文帝当年可是截然不同。

腾祥孟冲等人都躬身领旨，随后快速退出宫殿，还关上门。

陈以勤他们从宫里出来，看到他就说“除国”两个字，自然是提醒他。

隆庆皇帝依旧皱眉说道。

“是。”

好在自己的犹豫中，终于等来了父皇让景王就藩的决定。

看到眼里，魏广德心里就是一动。

乾清宫在商议如何处置辽王，而内阁里，魏广德看着户部上奏的陈情也是皱眉。

“嗯？你怎么知道的？马森去内阁了？”

陈情这东西，就是告诉皇帝知道一些事儿，内阁也不用票拟。

而这个马森，也算做出了一些成绩，虽然在魏广德看来算不得好，但心直口快，至少不是阿谀奉承之人。

“辽王事，朝中派出钦差的奏疏，朕已经看过，也正在为如何处理为难，内阁是何建议？”

说道这里，李春芳跪倒在地，匍匐着说道。

三人碰面相互见礼，只是说个大概，陈以勤就知道，隆庆皇帝是找魏广德给他下决心了。

魏广德当然看到陈以勤的嘴巴张合，似乎在说什么，可是却没听见声音。

先前在殿里，两个人已经感觉到皇帝有心除国，不考虑重新选人继承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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