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想抓住这个机会，一劳永逸解决一个藩王，可有瞻前顾后，担心自己声誉有损，虽然李春芳和陈以勤已经分析了影响，可他现在依旧举棋不定。

“陛下。”

大明朝宗室众多，如辽王一样的残暴之人也是不少。

“削爵、禁锢，这是你的意思？”

当初高耀为什么能够在户部抠出银子来，其实都是徐阶、袁炜等人默许的。

“陛下。”

魏广德和隆庆皇帝已经习惯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魏广德直接抛出一颗炸弹。

隆庆皇帝对凤阳高墙是有印象的，当初还在裕袛，最艰难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最后的归宿会不会是那里。

魏广德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在见到隆庆皇帝时，心情已是大定。

隆庆皇帝开门见山把问题问出来，倒是让魏广德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嘉靖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朝廷加快皇陵工程，还要给他身后事准备银子。

现在即将回到内阁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商量回去就给张居正、殷士谵等人通个气，就看见魏广德跟着一个小內侍出了文渊阁。

说完话，魏广德并没有马上接着说，而是看了看周围。

魏广德这会儿躬身道：“不知陛下对削藩一事是怎么看的？”

“朕是给你脸了，连番数次拒绝。”

还请陛下为百姓着想，重惩辽王，还地方一个朗朗乾坤。”

隆庆皇帝爱面子，当然不想被千夫所指。

“户部上了一份陈情，将今年户部收支做了详细说明。”

隆庆皇帝先是一皱眉，随后就点点头，“正是此意。”

“来人，去内阁传魏广德觐见。”

“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何又要削藩？”

临近年底，朝廷财政也越发困窘，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内廷给户部递条子，要求采买带色宝石珍珠等物，限三日之内以进。

除非在储君确定人选前，自己急流勇退，离开京城就藩。

削藩，在大明朝是一件很严重的政治事件，当初建文帝就是削藩手段过于酷烈遭到朱家人集体反对，燕王朱棣趁机造反成功。

听到小內侍传达的口谕，魏广德愣了愣，这才急急忙忙跟着出了内阁，前往乾清宫。

跟在小內侍身后急急赶往乾清宫，嘴巴也学着陈以勤的嘴型动了动，猜测他的意思。

至少，马森任上并无不当之处，真到皇帝对他不满要治罪的时候，阁臣还得出面多说些好话，把人保下来。

可户部现在的情况，魏广德觉得有必要让其他阁臣也知道。

当然，这个积累是从赤字财政中硬抠出来的，目的自然是备不时之需。

但是，就是这样还是维持这大明朝堂的运转。

“陛下，你是问臣觉得辽王该当何罪？”

魏广德答道。

户部应该是有银子的，但是却不敢轻易拿出来，那都是备不时之需的。

隆庆皇帝开口道：“你我君臣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朕知道你的，只管畅所欲言。”

魏广德前脚刚知道李首辅被传进宫里，他还在等人回来，就把户部陈情送过去让他看看，后脚宫里太监就到了。

“善贷，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之前在内阁两次关于辽王府的阁议可都没人提到“除国”，能提出来的也只有隆庆皇帝了。

而整个过程中，所有带兵的藩王，除了辽王外，几乎都没有任何动作。

想到几个月前他要换卤帐和要采买黄金、木料，准备修缮宫殿的事儿也被户部驳了，心里对马森的态度就越发不满起来。

看魏广德也知道，就当前的情况，马森也实在没办法。

“可他是宗室，是藩王。”

看到皇帝面色不善，魏广德心里一叹，就算他今天不说这个事儿，下午或者明天也会知道，于是急忙说道：“陛下，我看户部今年收支已经空了，还真拿不出银子。

“现在不同了。”

要说这几任户部尚书，高耀无疑是最出色的，把嘉靖末年的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有少许积累。

特别是自己继承大宝的权利理当在兄弟景王之上，若是王弟做了皇帝，他这个王兄是很难做的。

不过，臣就想到一些事儿。”

他还不知道此时李春芳和陈以勤正从乾清宫出来，而他们先前已经把当下朝堂的情况和隆庆皇帝说了，也分析了不同处罚可能的影响。

隆庆皇帝的优柔寡断在此刻显示的淋漓尽致。

“朕知道你的意思了，甚和朕心。”

魏广德继续说道。

“洪朝选的奏疏，臣早先就看过，可以说对辽王所犯之罪行深恶痛绝，若是一般勋贵，当诛杀之。”

隆庆皇帝心里知道魏广德要说点机密事，不方便身边人听到，于是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没叫你们都不准进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臣应该做的。”

“陛下要见我？首辅大人和次辅大人不是在哪里？”

“正是因此，臣才分开说。

户部尚书马森当然极不情愿，和户部官员一商议，上了一份陈情，述说户部财政压力，诤谏去岁采买宝石珍珠若干，内廷不可能缺少宝物，坚决不受。

有小內侍在场，他们自然不好把刚才宫里的谈话告诉魏广德，陈以勤只是动动嘴唇，说出“除国”两个字，至于魏广德看不看得懂，能不能领悟，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这两年已经连顶了隆庆皇帝和宫里太监两三次了，为的就是少银子。

听到魏广德这么说，隆庆皇帝哪里还不知道户部想的是什么，不就是把账摆出来，说户部没银子，要抗旨不遵吗？

“是不同了，权利没当初大，但是对朝廷的财政负担却比分权更加可怕。”

魏广德立即接话道。

“当年太祖英明神武，但是也没想到朝廷财政会因禄米暴涨而入不敷出。

户部那份陈情臣仔细看过，若维持洪武时期禄米方法，户部就不会缺给陛下采买宝石珍珠的钱财，但是.”

魏广德说道这里，说话一下子停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