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就这样静静的漂浮在屋子的角落里，看着他疼痛，看着他隐忍，看着他一声不吭的熬过这漫长的一分一秒，一种无处遁性的疼痛，顺着心底蔓延开来，一下下击打在她跳动的心脏上。

猛然之间，她看见窗外站着一个少女，静静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一双闪着疼痛的眼，正在跟随着地上因疼痛翻滚着的刘默，而慢慢移动着。

月满对那个少女太过熟悉，熟悉到少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她都知道是在表达着什么意思。

不是因为那个少女是她曾经的闺蜜，她的玩伴，她的知己，只因那个少女就是她曾经的自己……

她总是在想，刘默是个完全没心的男人，不痛不伤，永远强大如斯，可岂不知，原来刘默不是不会痛，只是她早已遗忘了他疼痛的姿态。

眼睛忽然酸胀的难受，她再是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窗里窗外，两双眸，四行泪，无声无息的滚过了她儿时和此时的面庞。

记忆，如洪流一般涌进大脑，月满终于想起，往后的时间里，瑶蓝帝真的每月个都会派人给刘默送来一颗黑鸠，让刘默年复一年的经历着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可是刘默，到底是熬过来了，没有一滴眼泪，没有一声痛吟，没有一次求饶。

噬心般得疼痛再次清晰的传遍全身，月满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熟悉的帐子，她知道自己总算是醒了。

她一手搂住七巧的腰身，一手拖住七巧的后脑，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刚刚走到门口的七巧，惊见这一幕，脚下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握藤条的秦知茹，猛地咬了咬牙又跑了回来。

秦知茹站定在床榻边上，一张早已容不再的面颊，在月色下倍感凄凉与可怖，一双饱经风霜的眼，满是苍凉的怨念。

“您当真就看不见娘娘难受么？”她伸手想要抢夺秦知茹手里的藤条，“娘娘都这样了，您怎能还忍心下得去手？”

这……

“娘娘……”她眼泪穿成串的往下落，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奴婢是心疼您啊！”

“啪啪啪……啪啪啪……”一下接着一下的藤条，不停的落在月满的腰上，腿上，后背上，秦知茹越是打越是生气，越打越是悲凉。

七巧站在一边又急又气，可是碍于月满刚刚的交代，她又不敢上前阻止秦知茹，眼看着月满的衣衫上已经鲜红一片，她再是忍不住的扑了过去，整个人压在了月满的身上。

七巧被吓得一个激灵，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窝在月满怀里的七巧，感觉到每一下藤条落下时候，月满那不自觉绷紧的身子，咬唇泪奔，嚎啕大哭。

“娘娘——！”七巧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转眼怒瞪着秦知茹，“你真的是要打死我家娘娘才肯罢休吗？”

秦知茹一把推开七巧，通红的眼睛也是闪出了泪光：“她是我生出来的，我打她就是天经地义的！这世上什么都不是属于我的，但她永远都是我的！”

“我知道……”月满对着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转眼又朝着冷着脸的秦知茹看了去，“可她说的没错，就算全世界都背离她，我永远都要唤她一声娘亲。”

她无声的看着床榻上的月满，慢慢握紧了手中的藤条。

月满只觉得腰身一凉，紧接着，阴红的鲜血便渗透了衣衫。

“你哑巴了？没听见我说的话么？”秦知茹猛地将手中的藤条，朝着月满的后脑抽了去。

月满扯了扯唇角，示意给她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又疼又累的不想说话，强忍着没完没了在身体里叫嚣的疼痛，尽量让自己保持深呼吸。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七巧感觉自己的心尖都跟着疼了起来，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声音颤的乱了音调。

七巧被推得撞在了桌脚上，明明疼的钻心，却还是再次冲了过来，可还没等她再开口，便是被月满给呵斥住了。

此时月满满头冷汗的躺在床榻上，发丝凌乱，面无血色，双唇早已干裂的迸出血丝，可这些的这些，在秦知茹的眼里统统都是看不见的。

说实话，她并没有觉得那藤条落在皮肉上的滋味有多疼，一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二是因为现在蛊毒牵扯着神经的痛，远远盖过了这肉体上的疼。

这么多年，每当秦知茹动手的时候，月满永远都是静默的，永远都是默默承受的，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任由秦知茹发泄的生活。

她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造什么孽了，梦里心疼，梦外身疼，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回忆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情，但她却每次总是能梦见刘默那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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