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瑶蓝皇宫的御膳房里鸡飞狗跳,盘碗俱响,值夜巡逻的侍卫们瞧着那缓缓升起的炊烟,均是诧异不已。
可就在这些侍卫想要去御膳房一看究竟的时候,却被一条手臂拦住了去路。
侍卫们一愣,朝着那手臂的主人看了去,不过是一眼,便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属下给太子殿下请安。”
司慕冉收回手负在身后,温润的眼扫过跪着的侍卫们:“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
侍卫们愣了愣,虽是诧异,却也不敢抗拒不从,再次跪了安,匆匆朝着宫道的另一头走了去。
站在一旁的沉毅,瞄了一眼御膳房那忙碌着的身影,又看了看同样转身朝着御膳房看去的司慕冉,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沉默了下去。
司慕冉静静的眺望着御膳房硕大的窗子,漆黑的眼随着那个忙碌的身影而来回作动着,明明俊秀的面颊平静到不起一丝波澜,可阔休下的一双手却死死的攥成了拳头,任由指甲抠进了掌心,仍旧无动于衷。
他并不是平静的,尤其是在看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忙碌的满头是汗时,更不可能平静。
他真的很想冲进去,亦或是把她拉出来,问问现在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位置,可是一想起她今日那义正言辞的指责,那毫不加掩饰的失望,还有那奋不顾身冲出房门的身影,他便是什么都做不出来。
一阵夜风吹来,刮起了他的袍角,他终是缓缓转过了身子:“走吧,沉毅。”
“可是……”
“沉毅,走吧。”
他想,那个时候的她一定是笑了,哪怕是手帕遮住了她的面颊,他仍旧能够想到在那手帕之下的她,绽放出来的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丽笑容。
那个时候的他觉得冷吗?好像并不会,因为瑶蓝的天气是就算是再冷,也冷不过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心。
她拿着汤匙的手有点抖,不知道是害怕他的冷漠,还是怕那冒着热气的粥烫着了他。
一盏茶的功夫后,月满捧着大包小裹的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满意足的朝着冷宫的方向跑了回去。
明明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却还是战战兢兢的吹着碗里的白粥。
贾君畔教唆,苏缨络下药,侍卫们送人,嬷嬷们下药,似乎从始至终瑶蓝帝都不曾现身过。
太医院她是没胆子闯了,不过进个御膳房的还不算啥。
“虽然比不上活血化瘀的药膏,但这个方法也是不错的。”她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又道,“可能有些疼,你忍忍。”
可饶是如此,他仍旧喜欢静静的站在院子里,感受着寒风的洗礼,看着雪片片从天而降。
岁月蹉跎,时光荏苒,他不知道自己因愤恚荒废了多少的时间。
刘默看着她那同记忆之中一般的小心翼翼举动,淡淡的笑了,泰然的坐在地上,放任她一个人围着自己忙忙活活。
刘默轻轻撇了她一眼:“瑶蓝帝把这场戏演的这么足,又怎能让我轻易抓到把柄?就算现在东窗事发又如何?他只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那几个嬷嬷的身上就足够了。”
“刘默,你有没有想过明天怎么办?”月满一边滚着鸡蛋,一边试探的开了口,“大开杀戒?还是天翻地覆?”
这话如果是对着别人说的,她觉得可能很夸张,但是对于刘默,她觉得这话说的算是比较委婉的了。
空空荡荡的寝宫里看不见多余的人影,因为是祭雪神的日子,所以寝宫里的那些个宫人都早早的跑去泰和殿看热闹了。
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毫无预兆的抚摸上了他滚烫的额头,他诧异的睁开眼睛,那蒙着手帕的脸庞便映入了他混沌的双眼之中。
月满一愣,怀疑的瞅着他:“尊贵的太子爷,您确定您刚刚说的那句话,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严加的判断,非常冷静且实事求是说出口的吗?”
刘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轻动薄唇,淡淡喊出了那个他错过了许多年的名字。
而她……
算了……
他恨过,怨过,却终没悔过,只要转身之时,还能看见她最美丽的笑容,他便已知足。
可他终是病倒了,因为水土的不服,因为身体的极度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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