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趴在冰冷的雪地里,迷迷糊糊了好久,忽见一双精致的绣鞋映入了眼帘,顺着那鞋子一路往上看,便是瞧见了雪桥那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面颊。
此时的雪桥,在李府丫鬟的撑伞下,脸上精致的妆容没有受到半分的影响,一身精致的缎裙勾勒出迷人的身材,和倒在雪地里,发丝凌乱,衣衫褶皱的月满相比,就是云泥之别都不足以形容。
“我还以为是哪个穷亲戚,竟然找到了这里,原来是你啊。”雪桥虽笑的温柔可人,但微微垂着的眸子却染着一种意犹未尽的报复之快,“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月满抬眼看着雪桥的居高临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缓缓的坐起了身子:“若是没事,谁会挑这么个天气,三更半夜的来敲你房门呢?”
其实不用雪桥现在这般讥讽的瞧着,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狼狈到一种怎样的无处遁形。
其实她也很想和雪桥肩并肩而站,平等的相视而望,但奈何倒霉的事情往往都是接踵而来,似乎要是不能让你痛上加痛,就不算是理解了倒霉的真谛一样。
以至于现在的她,在蛊毒的作用下,双腿哆嗦的跟踩了电门似的,就算是有心想要趾高气昂,却也没有那个装逼的力气。
雪桥浅浅一笑:“若你是为了戏园子的事而来,我奉劝你还是省省吧,一个奴才也妄想撑起戏园子里的一片天?别在那笑死人了。”
她并不知道月满下午出去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她只是当月满是个连衙役都看不上的奴才,所以这才将她放了出来,或者是根本就没想要抓她。
月满揉着胸口的绞痛,同样微微一笑:“若是我说……我为了桂白而来呢?”
“我倒是以为是谁呢,原来竟是你。”李老爷哼哼一笑,一边甩了甩酥麻的手心,一边抬起粗腿,对着月满的肚子又是一脚。
“……”
“您要去哪里?”
车夫一边应着,一边快速的跳下了马车,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月满的身边:“姑娘,你没事吧?”
雪桥似乎没想到李老爷会出来,也是一愣。
李老爷挑眉瞪眼:“怎么?连你也帮着她?”
李老爷愣了愣,话说雪桥的面子他多少还是要卖的,毕竟现在还要靠她拴着桂白,转眼朝着月满狠狠一瞪,咬牙切齿:“算你命大,这个面子我就卖给雪桥了!”说着,佛袖离去。
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雪桥,皱了皱眉,本是不愿多管闲事的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拉住了狂喘如牛的李老爷。
随着李府的大门缓缓被关上,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真是难为这李老头了,那油纸伞上的积雪已有几寸后,想来是在外面站了好一会了。
可怜的桂白,我为你节哀……
雪桥既然能带着桂白投奔他,就很有可能带着桂白再去投奔别人,对于雪桥攀高枝的性子,他还是很了解的。
“踏踏踏……踏踏踏……”
月满坐在原地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咬牙站起了身子,一瘸一拐的朝着无人的街道走了去。
雪桥笑着摇头:“雪桥是怕杀了她,脏了您的手,再说这奴才好歹也与我主仆一场,不如李老爷卖给我个面子?”
谁能来救救她?谁又能来帮帮她?
“看样子李老爷这戏是看了很久了,如今这般的赶出来,是想在谁的面前逞英雄装伟大?”
雪桥摇了摇头,勾起了一丝讨好的笑:“让李老爷担心了,雪桥没事。”
“来人!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李老爷是真被气疯了,似要不打死月满,他这口气就顺不下去。
“你有没有事?”李老爷先一步站在了雪桥的身边。
原来,她什么都不是……
雪桥深深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月满一眼,同样转身追随着李老爷进了府门。
雪桥不以为然,挑了挑眉:“那只能说你和梅姑娘一样,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自己把自己往四路上逼,不过你……要比梅姑娘还没有自知之明。”
拉着她站起来,带着她走过这一片没有希望的荆棘之路……
忍着掐死雪桥的冲动,月满一把推开了她,转身欲行。
紧闭的马车里忽然响起了几声心急的呼唤,紧接着是“嘎吱……嘎吱……”靴子踩在积雪上的声音。
大雪仍旧在下着,飘飘洒洒,漫天纷飞。
车夫似没想到这么晚了街上居然还站着人,一个激灵之下双手猛地拉紧了马栓,原本疾驰的马儿忽然被勒紧了脖子,高高的抬起了前蹄。
杂乱的马蹄声顺着街道的尽头骤然响起,随着马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一辆素雅的马车冲出了夜色,朝着街道的中间飞驰而来。
李老爷气的那叫一个抓心挠肝,一张老脸红了绿,绿了白,白了又紫,双眼直瞪,粗气狂喘,活脱脱像是一只明明被斗败了却不肯认输的公鸡。
他说:“月满,你非要哭的这么撕心裂肺才会过瘾?非要把狼嚎来才肯罢休吗?”
月满趁着那些小厮呆住的同时,迈步朝着李府的门口走了回来,站定在李老爷面前时,扫了扫他身后管家举起的油纸伞,不由得笑了。
月满皱着眉头转过身子,只见李老爷在管家和小厮的陪同下,正霍霍的走了过来。
现在的她别说去救七巧了,她自己能不能看见明日升起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了。
这是一个真正当了主子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为何此时会出现在一个如此邋遢的女人身上?
马车虽并未撞到月满,但她却还是被强劲的风力,冲击的瘫坐在了雪地上。
这个女人就算不管戏班子的死活,也总是要管桂白死活的吧?难道她就没想过,若是桂白当真……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小满子,若你是个聪明的,就趁着我还有耐心的时候走吧,我也不想为难你。”雪桥说着,握住了她冰凉刺骨的手,“其实你就算不死心,也应该死心,李府家大业大,你小小的一个奴才,又拿什么从人家的手里抢人?”
以为打不过你,你就占了上风了?我呸!吐沫星子喷都喷死你!
月满,我愿意相信你……
滚着金线的祥云长靴,踩在极白的雪上,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那靴子的主人,一步步慢且稳的前行着,最终,停站在了月满的面前。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但眼下雪桥刚刚带着桂白投奔了他,而他本身也很清楚雪桥的性子,若是不在雪桥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他总是怕圆滑的雪桥,会找到更好的人选,从而带着桂白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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