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武岳阳身边传来沙哑的声音,他回过头,见何四正打量着自己。
“四哥!”黄脸汉子等人忍不住出声阻止。
“就怕你这样,把棒老二们逼急了,我们可还有命么?”何四沉着脸数落道。
“嘿呀,反了你个小兔崽子!不给你点厉害,你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今个我豁出去放你出来,让你瞧瞧小爷的手段!”骚猴儿叫骂着来到水牢门口。
“那又有什么假?”何四看着武岳阳,意味深长道,“四叔哪忍心看着你白白地跟着我们受罪?且不说你一口一个‘何四叔’这么叫着,即便咱们陌不相识,我们难道不愿让你脱身出去么?”
“你有什么事,就那么着急出去么?”何四蜷缩着坐起,向手心呵口气,搓搓冻得僵硬的手掌。
“请!”葛师爷引两人出院,向山腰的小屋走去。
武岳阳眼神空洞地望着牢外,木然道:“先是被一个自称是我二爷爷的怪老头抓去,被逼在山洞里练了一个月的武。刚被放出来,又鬼迷心窍躲进你们的车队,被劫到这山上来。我吃些苦也就罢了,可家中人不知会急成什么样。”
“说这些有个屁用!大掌柜的不愿意动手,咱们有个蛋的招?”谢老二一巴掌用力拍在马厩木门上,惊得几匹马希律律抬起前蹄。
“就一直没睡踏实。”武岳阳恨恨道。
武岳阳见状顺水推舟道:“偏只你会骂人!你凶什么!早晨起来嘴里就吞了马粪么?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放我出去咱俩比划比划!”
“此地不宜说话,我新弄了两坛成都府大曲,两位如果没有旁的事,不妨去舍下小酌。”葛师爷侧身相邀。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走这条路。你倒说说,你有更好的主意?”何四压低了声音道。
谢老二和肖疤子对视一眼,谢老二冷哼一声,“哼,我倒要尝尝你的酒是啥味儿。”
何四不为所动,将信重新递给武岳阳。武岳阳接过信来,见众人都不放心地盯着自己,竟觉得这信有些烫手,忙不迭地将信递还给何四,“要不换个人吧……”
这事如果败露,怕会为祸不小。武岳阳吓得哆哆嗦嗦,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我……我……”
“什么人?”围院门口处的岗哨高声发问,两个山匪喽啰举着火把前来查看。
“嘿,他妈的。”骚猴儿反手到后腰摸钥匙,不想摸了一个空,想起昨天下山前将钥匙留下,被大公子姚青拿去了。他冲武岳阳啐了一口,“我让你硬气,你等我回来的!”
“‘我’你奶奶个爪儿!”骚猴儿破口大骂,“塞饱肚子也就算了,还他妈偷藏!你也不怕红苕挤碎了粘你一身!”
武岳阳伸手去接,何四缩手躲开,又道:“邛崃抗日铁血团结会的前途可交给你了,这一干人的命也都交给你了。”
“呵呵,人家久经战阵,身手好,枪管直,投到谁的门下也免不了受重用。咱们这些不成器的乡巴佬,也只配被塞到前线去添战壕,老家伙可还想再多活几日。”葛师爷说着捋起了他稀疏的胡须。
水牢中众人都骇得心惊肉跳,见到骚猴是误以为武岳阳昨晚偷藏了红苕,大伙儿这才松一口气。
黄脸汉子在脸上用力抹了两把,瞪着眼看着何四,“四哥,你真把兄弟们的脑袋压在这毛孩子身上?”
武岳阳从地上捡起一个饼子,狠狠地啃了一口,不甘示弱道:“别嘴上功夫,你有本事放我出去,咱两个看看谁整死谁。”
“倒不用你帮什么忙……”何四警惕地伸颈向外面张望,见值守的山匪正在远处打盹,他拍醒酣睡着的黄脸汉子,问道:“信呢?”
“你不老老实实在后院看着那些肉票,慌慌张张溜出来干啥?”姚大脑袋脚步不停,边走边问。
“刚给他们送了苞谷饼吃,有个小兔崽子不老实,刚跟我扎刺儿,大当家的放心,我这就给他紧紧皮子。”骚猴儿赔笑道。
姚大脑袋忽地停住步子,扭头问:“你说的是那个犯羊角风的小伙计?”
“哎……大当家的怎么知道?”骚猴儿诧异道。
姚大脑袋和姚青对视一眼,带头走进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