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受剿被毁,群匪几近全军覆没。下山时,四人看到天台山一片惨象,原本葱翠的树木在战火舔舐后变得枯黄,山坡上断木残枝随处可见,满目疮痍,许多屋舍都被烧成了白地。明火虽都已被团兵扑灭,可仍有余烬不断地向上飘起薄烟来。
武岳阳、姚青和骚猴儿三人随着灰袍老人下了天台山,来到县城。一行四人在集市上买了斗笠,遮了头脸,又买了许多竹筐、竹篓,扮成过往的篾匠和杂货商,悄悄潜入一家偏僻的小客栈。
“缘来相聚,缘尽人散。喝一杯酒,各奔天涯吧。”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内,四人围桌而坐,酒菜上齐,灰袍老人抓过水酒坛子,自斟自饮。
武岳阳知道二爷爷这是在撵人,他这番话自然是说给姚青和骚猴儿听,他不信任两人,而且不愿意被二人拖累。武岳阳跟姚青和骚猴儿相处时间不长,谈不上有什么深感情,可不知为什么,竟隐隐对这二人有些依恋,不愿就此分离。他心里虽然五味杂陈,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端起碗筷,大口往嘴里扒拉饭菜。
骚猴儿巴不得早些离开,他早就厌恶着武岳阳,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坑他一顿,如今又多了这一位古里古怪的牛鼻子老道,骚猴儿更是横竖瞧他不顺眼,他听到老人这么说,正好顺坡下驴。他大口撕下手中鸡腿上的肉,瞪着小眼吞下肚,抹抹油腻腻的嘴,“也好,咱们在一起目标太大,少不得被官府四处通缉,就此散了也好。”
天台山垮了,骚猴儿想着自己没什么营生的本事,又出不了苦力,心中计议许久,想着川地混乱,到处劫匪,说不得也只能重操旧业,挑个大点的山头上去入伙,凭着自己的机灵劲,混碗饭吃应该不成问题。现如今更是因祸得福,凭空捞了这么多金银财宝,身上黄白之物坠得他心中无比踏实。这许多钱财何时才能完?怕以后住在楼里,日日逍遥快活也足够了。
骚猴儿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姚青,以往有大掌柜的娇宠和庇护,山上的兄弟都让着她,养成她大小姐般跋扈的性子。离开了天台山,世道险恶,她这性子给人做奴做婢自然万万不肯,可又有谁肯像少奶奶一样供着她?
“大公子,你有什么打算?”骚猴儿小眼滴溜溜转道。
姚青没动一口饭菜,她眼前时常浮现出姚大脑袋临死前大睁着眼、伸手讨要军帽的面容,她心中暗暗发誓,那些特务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报仇!”姚青冷冷道。
来人很快追到墙角,灰袍老人闪电般扑过,探手抓向来人咽喉。他五指已触到来人领口,忽然猛地收回,老人看清来人竟是姚青。
武岳阳不敢稍动,屏气静听,果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跟你们回天台山报仇。”姚青淡淡道。
“听闻道人悯世人疾苦,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姚青讥讽道。
“二爷爷,不可!”武岳阳情急所致,竟掏出盒子炮来。
“大掌柜的在天之灵,必定不愿你贸然涉险。忠言逆耳,你不听也罢……”
姚青腿脚要比武岳阳快上许多,很快追到武岳阳身后,不急不缓地跟在他身后。
老人怒不可遏,“敢威胁老夫,那便如你所愿!”他身子直挺,臂不微晃,腿不弯曲,却突然暴起,如鬼魅般一道幻影径直移到姚青跟前,右臂抬起,五指箕张,抓向姚青咽喉。
“我要是有一手好枪法,也不来烦你们了。你们自管去夺宝,我跟着二位,相机报仇,绝不拖累你们。”姚青道。
灰袍老人瞥武岳阳一眼,问他道:“是你告诉她的?”
武岳阳回过神,他看看姚青,又看看老人,嚅嚅道:“二爷爷,她怎么办?”
“我一个人可没法报仇。反正这世上一个亲人也没了,你杀了我倒也干净。”姚青道,“你们要么带上我,要么杀了我,否则我一路缠着你们,让你们无法顺利夺宝!”
武岳阳于心不忍,道:“二爷爷……”
“你还说!”姚青拍桌子站起,说着就要动手。
“你跟来干嘛?”灰袍老人阴着脸问。
灰袍老人想了想,自己的确没对武岳阳说过要回天台山,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丫头,你敢诈我!”
姚青道:“下山前,你曾无意中说过‘三件宝贝已取了两件,留下那铁箱,先让他们代为保管’,是不是?”
“你操心的事倒不少,管好自己吧。走!”老人阴沉着脸,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他爹是那天台山匪徒们的头领,日前铁血团结会攻山,他爹被炸死在山下,我猜测她没有别的亲人了,即便有,这关头也没人敢收留她。”武岳阳道。
“果然和你爹一样,倒是个情种子呢。”灰袍老人耳朵微动,停止言笑,在一个拐弯路口,将武岳阳拽到身后,低声耳语,“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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