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耗子扒住船板的缝隙,被船拖拽而行。此时正是秋冬交替的季节,天气渐寒,川地虽属西南,可也有了冬意。等船靠了岸,麻耗子浑身已经冻透,他筛糠一般哆嗦个不停,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僵硬的手从船板间的缝隙中拔出。
第三间客房也被锁着,和第二间客房不同的是,这间客房在外面锁着,一把铜锁横挂在门把手上,很有一夫当关的意味。
客房中原本桌椅移动的声响骤然停歇。麻耗子又敲几下,里面做贼似的回应一句男声:“谁啊?”
第二间客房里面锁上了,麻耗子推了推,没有推动,只好当当当地敲了几下。
麻耗子眼睛一翻,“打扰!”说罢走向第三间客房。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麻耗子摸几块法币丢给店小二,大摇大摆地走进临涛茶楼。
麻耗子看到这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半,他翘脚看进去,果然见到一个妇人侧身端坐在桌前,只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显然这对儿野鸳鸯先前锁着门,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麻耗子对这对男女的勾当毫无兴趣,他伸长了脖子,向屋中墙壁和地上张望。
麻耗子毫不停歇地跟进客房,不等黑脸袍哥爬起,飞跃过去,一拳将其砸晕。麻耗子下手狠辣,一招制敌,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从动手到制服对手,不过片息之间。
楼下和楼上桌椅摆设大致相同,除了面朝江水临窗一侧多出的三间客房。
麻耗子没有找到可疑之处,木然道:“走错了。”他说完自顾自地退出屋去,哪管留下这满满一屋子的茫然。
正是吃饭的时候。收网上岸的渔夫,跑水路的货商,南来北往的行人,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三五成群地涌进茶楼。麻耗子跟着几个渔夫上了茶楼二楼,他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定,叫壶峨眉竹叶青,装着品茶的模样,偷眼向四处打量。
这种情况,通常是由后进屋的先说话,无非“请问,某某是在这屋子里么?”,或者“打扰各位,小的找某某进一步说话”。可是麻耗子如根木橛子一般杵在门口,一句话不说,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向四壁瞧去。
麻耗子也不解释,边敲门边道:“开门。”
麻耗子断定武岳阳四人必定被困在这三间客房中的一间里面,他不想惊动袍哥,“先文后武”、“能智取勿力敌”都是他早在别动队就学会了的,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武岳阳四人救出,那当然最好。
黑脸袍哥迫上前来,待得进了,看到麻耗子的死鱼眼,突然间也认出了他,心道:“不好!”想收脚,却已来不及,麻耗子前踏一步,双手迎着黑脸袍哥抓去,正抓在黑脸袍哥腰间。黑脸袍哥也伸出双手,向麻耗子肩头疾按。麻耗子向后仰倒,躲开黑脸袍哥一对大手,顺势将黑脸袍哥向后掷出。黑脸袍哥如炮弹一般,啪地将房门撞碎,整个人头前脚后,平飞进屋中去。
老者顿时不悦,脸色沉了下来。
麻耗子拨弄了一下门锁,想着是偷偷撬开从正门进去,还是出茶楼,从后窗翻进屋去。忽听有人问道:“你找谁?”
“不找谁。”麻耗子若无其事道。
麻耗子正要逃出去再想别的办法,不想被这几个袍哥堵在客房里,他见这几个袍哥都不时地扭头看向一侧墙壁上的山水画,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玄机就在这副山水画上?”
“嘿,有病噻!”奶油小生骂了一句,重又将门锁了。
麻耗子抡起椅子,结结实实砸在山水画上。只听喀啦一声,暗门被砸出一个窟窿,露出后面黑黝黝的甬道来。
“哎哎……你看啥子看?”奶油小生两道弯眉皱起,愠怒道。
“一起上!”
“快!抄家伙!”
堵住门口的这几个袍哥大声嚷嚷,无人敢上前,他们看到麻耗子两只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各多出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
麻耗子拖起黑脸袍哥,将匕首逼在他脖子下,正要带着他一起下到地牢中去,忽闻到一股刺鼻的浓烟味。
“操他奶奶的,呛死小爷了!”暗门又是咔地一声,整个从墙上飞了下来,骚猴儿、武岳阳、姚青和艄公老孙四人先后从地牢中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