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子弹不钱似的打,很快打没了最后一颗子弹。这时正好武岳阳补充过来,她借着武岳阳掩护迅速撤退。
“真不仗义!我早该看透他的!”姚青扒着后窗怒骂道。
天台山上的生活要有趣许多,虽然有着各种奇怪的规矩,但对于骚猴儿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苦命孩子来说,简直到了天堂一般。美中不足的是,姚大掌柜有个刁蛮不讲理的闺女,骚猴儿惹她不起,又躲不开,时常被那丫头当做陪练,今个练拳,明天练鞭,后日练枪……骚猴儿总有挨拳、挨鞭、扛靶子和背子弹等永远也吃不完的苦头。
骚猴儿从龙王庙另一侧潜行下来,悄悄接近路口的这一伙儿黑衣打手。
胖兵痞被罗队长蹬了个趔趄,就势前冲几步,跑到紧挨路旁的一栋小木屋前。另两个兵痞怕挨踹,不等罗队长起脚就一溜小跑,追上胖兵痞。
姚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武岳阳和麻耗子交待。
骚猴儿傻了眼,本打算捉个头目回去作人质,眼下竹篮打水一场空,“麻子和书呆子按计划吸引了火力,我却一个人也没抓到,哪还有脸回去见大公子……”骚猴儿抓耳挠腮想不出办法,眼前忽然一亮,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人家让出一条逃生的大路让我走,这不是天意么?”
“小赤佬,侬扮糊涂!爷爷今天打死你!”马上人挥鞭再打。
“你是……”
这一伙儿黑衣打手都是黄岭的手下。
金大胡子靠在山石后面,苦笑道:“罗队长,不是兄弟不帮你,咱手里没家伙呀。”
姚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罗队长,我……我腿抽筋了……”胖兵痞犹豫着不肯起身。
这伙儿十几个黑衣打手见码头上打得热闹,立即过去支援,转眼间跑个干净。
“别犯贱!不能回去,回去白白送死!”骚猴儿一边叮嘱自己,一边麻木地向前走。
罗队长气得浑身哆嗦,他没想到这几个娃娃倒是滚刀肉,油盐不进、生冷不忌,这回没抓着狐狸,净惹了一身骚。他眼睛里要冒出火来,瞧着被烧毁的三栋木屋,再瞧瞧缓坡上的龙王庙,不知道该怎么跟杜先生交待。
想通了此节,骚猴儿绕过码头,沿着江堤,背向初起的日头,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哥俩搞得好大的阵仗!”骚猴儿寻思道。他却哪里知道眼前的这场厮杀全是他的“大公子”姚青率先开枪所挑起的。
“他自己跑了?那咱们怎么办?”武岳阳问道。
骚猴儿回过神来,急忙躲开两步,他抬头看去,发现来人好生面熟。
这时江堤上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骚猴儿丢了魂儿似的,也不知道避让,等到人马近了,再想躲避已来不及。骚猴儿低头走自己的路,那马上之人手拉缰绳喝马站住:“吁……”
可是这个时候,骚猴儿突然觉得昔日的苦头竟变成了记忆里最温暖的回忆。回去救大公子,多半会搭上自己的小命儿。可是眼下自己逃出来,又能去哪儿呢?去另一个山头靠窑(黑话:入伙)另一个山头,继续做棒老二么?手里倒是还有几把盒子炮,去当铺当些大洋倒可以到赌场逍遥几日,可是那哪是长久之计?自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孤身一个,去哪都是伺候人的奴才……
骚猴儿脚步灌了铅似的沉,一步一挪,脑中将在天台山上的过往一幕幕回放。
“你不去老子崩了你!”罗队长抬枪对准胖兵痞眉心叫道。
麻耗子倒丝毫不觉诧异,“趁他们救火,咱们赶紧走,机会怕只有这一次,迟了就晚了。”
三人拿定主意,便要再从后窗钻出,武岳阳忽拦住姚青,他示意两人侧耳倾听。
麻耗子道:“别听了,能看见!”
三人向窗外望去,只见骚猴儿策马归来。骚猴儿到龙王庙后坡路口,抱着一个人跃下马来,狠抽马臀一鞭子。那马沿着江堤向前绕过龙王庙,奔灭火的众兵痞跑去。
而骚猴儿背着昏厥的阿文,如晚归的猎人,扛着肥美的猎物,沿后坡小路上龙王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