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汉三怔住。
“他怎么回来了?”杜月笙问道。
左右无事,戴笠便将两颗朝珠递给马汉三,“这玩意叫‘东珠’,满语称作‘塔娜’,产自黑龙江流域,极难获得,有‘易数河不得一蚌,聚蚌盈舟不得一珠’的说法,这东珠本来就不易获得,个头大一些的更是稀罕物,而红颜色更是万中无一。”
“什么贼敢到咱们的码头上撒野?!”杜月笙挑眉道。
“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再说?”杜月笙寒着脸道。
四人听到黄岭在院外叫嚷,立即担惊受怕起来,慌乱躲闪。
“一问三不知!那你不上去帮忙反而做逃兵!”杜月笙火气上涌。
“老爷睡了,是我忘了关灯,屋里没人。”这时候天已放亮,管家见黄岭风尘仆仆,袖口沾着血迹,忍不住问他,“少爷,你这是……”
“八一三战役(即淞沪会战),我军节节败退,损失惨重。兵源补充是个大问题,委员长也是急得没有办法,特委派我召集江浙一带的地方势力,要枪给枪,要装备给装备,甚至不惜授予官衔。保家卫国喊口号谁都会,真端着枪上前线跟小鬼子拼命就都缩脑袋了……”戴笠用手指点着桌子道,“谁都知道,兵不好招!但杜先生一口气召集了一万多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戴笠摇摇头,“不对!这不是两个旅,这是一万条人命!”
“收起来!这人是杜先生的义子。”戴笠耷拉着眼皮,“咱们不易出面,静观其变。”
戴笠和马汉三早躲到一旁,避免影子映在窗户上。可铁匠们哪懂得这些,四人被大半夜抓来开锁,更见到这稀奇古怪的九索铁箱,早就一肚子的疑问,又见戴笠和马汉三嘀嘀咕咕神神秘秘,四人全都料定这箱子里保准是见不得天的贼赃。
“哼哼,金山银山也不过是身外物。能有多贵重?比得过乾隆的九龙宝剑和慈禧的夜明珠么?东陵里的那些宝贝咱也不是没见识过。这铁箱子里的东西,只怕连这两颗石子也不如。”戴笠说着从怀里掏出两颗赤红色溜圆的朝珠来。
铁匠们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戴笠,等他吩咐。
“不知道。”黄岭摇头道。
“不知道。那伙人带着家伙,身手相当了得,都是亡命徒……”
戴笠将一根手指竖到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多谢先生提拔!”马汉三起身便要行礼,戴笠手掌下压,示意马汉三坐下。
黄岭此刻如见了猫的老鼠,刚才的嚣张气焰全都没了。他低着头,嚅嚅道:“干爹,龙王庙那边,出了事。”
“罗队长将一伙盗贼引来,两伙人在码头上打了一宿,那伙贼人无处可逃,赶巧不巧躲进了龙王庙。”黄岭将脏水泼到罗队长身上。
黄岭听到屋内一阵脚步声,惊得瞪大了眼,“怎么还一屋子的人呢!到底怎么回事儿?”
马汉三掏出一把盒子炮来,压着嗓子问道:“先生,我去赶走他?”
黄岭叫嚷着就要往屋里闯。
马汉三眼珠转了转,“要是里面的东西很贵重……”
“万一……”马汉三只将话说了一半。
“明天就是开香堂的日子,这节骨眼上竟然出乱子!”杜月笙少有的怒形于色,他走到东厢房门口,头也不回道,“等着!”推门进屋。
戴笠和马汉三迎上来,四个铁匠则战战兢兢站在铁箱旁边,等着主人发话。
杜月笙见铁索已经锯开了两截,戴笠和马汉三因熬夜,眼圈发黑,满面倦容,叹口气,说道:“你们辛苦了,吃点东西睡个觉吧,不急这一会儿。外面有点事,我出去片刻。”
“大哥如需帮忙,尽可吩咐。”戴笠道。
“一点小事。”杜月笙摆摆手,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