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革命军队,必须战斗,必须有所牺牲,不能因为害怕牺牲而逃避应负的责任!”
“可是,我们一直在行军作战,一直在突破敌人的围堵,好不容易获得几天宝贵的休整时间,却因为顶着民党军队这张皮而无法展开政治工作,直到此时此刻,我们仍然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以参谋长王虎臣、二团长赵景庭为首的部分军官力主避实就虚,快速越过永新以北攻打莲县城,理由是永新县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非常不好打,手握重兵的杨如轩早有防备,而且还有城墙阻碍。
“同志们考虑过战损没有?永新县城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咱们的迫击炮弹数量有限,无法形成火力优势,所以必须登上永新城北的那座高山,抢占制高点掩护步兵发起冲锋。”
李昭立即反驳:“我军如今弹药充足,士气高昂,杨如轩虽有三千余人马,但战斗力低下,打硬仗绝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安排得当,行动迅速,我们就能成功地打下永新,救出被捕的当地同志,进而造成巨大的政治影响!”
“与此同时,我们的处境不可避免地变得日益艰难,不要因为我们取得一点成绩,就看不到巨大的危机即将来临,远的不说,仅以眼前而言,东面四十三公里的吉安,有滇军一个守备团和数千人的地方保安部队,西面三十六公里的永新有杨如轩四个团,北面不到一百公里的袁州至萍乡一线,有滇军两个主力团和我们不知道多少的地方豪强武装,南面的赣州有敌人常驻的一个师,一旦我们暴露身份,竭尽全力仍然拿不下永新县城,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样一种处境?到时候我们该何去何从?”
性格稳重的副师长韩守仁连忙出来打圆场,可几位团营级政治教导员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责问王虎臣讲不讲组织原则?还要不要党的领导?
教导团政委董宗卓忽然站起来:“参谋长的考虑确实很全面,但我们绝不能因为害怕牺牲,就放弃攻打具有巨大政治意义的永新县城,更不能坐视我们的同志被关在敌人的牢房之中而不去营救!”
副师长韩守仁急忙在两边斡旋,苦苦相劝,政委李昭终于反应过来,猛击桌面连声呵斥,又跳上椅子大声向董宗卓和赵景庭发出严厉警告,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同志们,我今天才发现,我这个师长很不合格,政委刚才说要向我检讨,其实最该检讨的,是我这个师长,因为我平时没有和同志们进行过思想上的交流,也没有处理好政治思想工作和军事训练与作战之间的关系。”
“与此同时,我们还要分出一部从城东或城南方向发起强渡,只有渡过禾水,才能接近城墙,可一时半会儿我们去哪里找那么多船只?又如何打造攻城梯子?如此一来,需要付出多少牺牲才能打到城墙之下?”
“老大......”
军官们听完王虎臣的分析,立即热烈地讨论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无比担忧地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郑毅。
郑毅缓缓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望着被熏得黑乎乎的天板继续说道:“从广州到长沙,从长沙到武汉,从武汉到南昌,从南昌到抚州,从抚州到广昌,再到宜黄、吉安,直到这个叫天河镇的地方,一路走来不知同志们都有什么样的感受和收获,我郑毅由始至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本就焦虑不安的王虎臣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大怒之下拍案而起:“你说谁害怕牺牲?谁逃避责任?你知不知道攻坚战的艰难?知不知道攻坚战的作战原则?难道你在黄埔军校只学会耍嘴皮子?”
郑毅仍旧安坐如初,默默地吸着烟,默默地看着一个个面红耳赤的部下,似乎眼前的一切和他毫不相关。
“师长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听你的!”
“师长......”
“我从来不怕牺牲,从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相信同志们也和我一样。”
郑毅缓缓站起,轻轻拍了拍李昭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老李,我知道你心里最担忧的是什么......还有老董,我和你一样焦急,一样不能容忍我们的同志被关在敌人的牢房里,随时面临被敌人砍下脑袋的危险,但是我们不能乱了分寸,越是艰险越要冷静!”
“这次听我的吧,只要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不用强攻永新县城,也能把被关永新城里的同志救出来,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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