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二十个小时的蒙蒙细雨终于停了下来,笼罩大江两岸的薄雾尚未散去,潮湿大地在凛冽的劲风中更为寒冷。
湿漉漉的渡口码头上,气氛紧张。
从西岸乘船而来的本地乡亲和游走四方的小贩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荷枪实弹的将士们面前吓得瑟瑟发抖。
在数名政治干部和颜悦色的劝说下,人们匆匆忙忙背上背篓,挑起担子,登上码头,老老实实跟随在前方引导的官兵,走向村子后面的一排排砖窑。
教导师将士大多待在沿岸分布的一户户民居中,有条不紊地擦拭武器,整理弹药。
团营长们不断游走于各连排之间,进行最后的战前检查和布置,除了码头上还留下一个连之外,村子周围看不到一个军人,只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在码头上方配合军队的行动。
一组组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侦查员牵牛慢行,散布在南北三里之外的堤岸上,对上下游水域和官道进行严密的观察戒备。
一团长李连山见到郑毅和王虎臣过来,连忙扔掉烟头,大步迎上前:“差不多了,我已命令渡船停摆,送走这批赶集的乡亲之后,一连立即撤离渡口,只留下七名船夫和十几位乡亲迷惑敌人。”
郑毅指向码头上战战兢兢的十余名乡亲:“你看他们这个样子,能迷惑敌人吗?江面上的薄雾慢慢散去,用望远镜观察基本能够在五百米外看清人脸了。”
李连山下意识望向薄雾渐散的江面,又抬头望了望天上逐渐变薄的云层:“刮北风了,估计今天白天不会再有雨,能见度也越来越高,说不定中午就会出太阳......”
船队后方两艘大船上的滇军官兵在一阵慌乱过后,立即架起轻机枪,向岸上的袭击者猛烈还击,尚未打完一个弹夹,雨点般的子弹便从岸上飞了过来。
“据说直到辛亥年间,窑头村还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之地,大小窑口多达百余座,后来因为烧砖的泥料越挖越少,最后连田地里面的泥巴都挖个精光,不到十年就迅速衰败下来。”
排水量仅两百余吨的小火轮在翻涌的水面剧烈摇摆,瞬间失去控制偏离了方向。
李连山立即照办。
小火轮后方的运输船阵脚为之大乱。
“敌袭——”
滇军第三军守备师长朱士桂和参谋长李弘翔并肩肃立在小火轮的前甲板上,手举望远镜,不断观察大江两岸。
五挺轻重机枪喷吐着耀眼的火舌,席卷而至的密集弹雨,将船上无处躲避的滇军官兵打得血肉纷飞。
六枚迫击炮弹飞射而至,在小火轮前方和左侧十余米的江面上轰然爆炸,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将前甲板上的朱士桂和李弘翔浇了个透心凉。
“轰轰——”
“咻咻——”
朱士桂继续观察右前方两公里外的窑头村,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牵着耕牛在江堤上吃草,微微一笑收起了望远镜:
敌人的船队开到了赣江上游五公里的江段,除两艘牵引十三艘货船的小火轮之外,还有二十几艘大小货船跟随在船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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