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玛沉声道:“从一品。”
“就算正一品,区区总管连个伯爵都不是,何以能许诺我刘家王爵?”
刘良佐冷笑一声,“城外那位定国公自己也不过是个公爵,又凭什么封我为王呢?”
言下之意不管是进城劝降的穆里玛,还是城外的周朝定国公王耀武,都没有资格代表吴周朝廷封他为王,因此所谓封王不过是个空口白牙的许诺,当不得真的。
他花马刘真要全力相助周军攻取燕京,事成之后能不被那位定国公卸磨杀驴就算运气好了,怎么可能真给他请来个王爵呢。
要是吴三桂还活着,刘良佐说不定真就信了。
毕竟那位前平西王信誉这一块是没问题的。
以武昌归顺的张长庚被封了个郡王,在广西第一个起兵响应的孙延龄也被封了个郡王,但这都是吴三桂活着时封的。
现在吴三桂死了,继位的是其襁褓中的小孙子,实际主持周朝国政的是其大女婿夏国相,对这个人刘良佐可不信任。
领军北上想要奇袭燕京的那位所谓定国公之前更是在荆州降而复叛,这就让刘良佐更难相信穆里玛许出的“空头支票”。
未想,穆里玛却是桌子一拍,以手指着他喝道:“花马刘,你这个王不是别人封,而是自己挣!”
这一拍让刘良佐有些错愕,不解道:“什么意思?”
穆里玛目中闪过精光:“周军虽是骑兵,但不过万人,真下了燕京,他这点兵力难道还能真在北方自立不成?”
“噢?”
刘良佐心中意动,“大将军不妨把话说细。”
穆里玛也不隐瞒,直言刘良佐只要配合周军拿下燕京,届时他自会联络八旗尤其是其兄长基本盘的两黄旗,到时为了不被周军屠戮的八旗各方势力肯定会“团结”到其麾下,唯其马首是瞻,再有刘良佐部兵马相助,双方就能在兵力上取得对周军的绝对优势。
所以,这个王爵真不必求着别人封,而是实打实的自个挣。
有地盘,有兵马,有实力,区区王爵不是小事一桩么。
“大将军的意思是你我两家合作?”
刘良佐听懂了穆里玛意思,仔细寻思这事还真有的成,只要周军不是凭自身实力攻下燕京,那么那位定国公为了稳住局面势必就要依赖穆里玛,从而确保燕京的几十万八旗不会造他的反。
那么再有他刘良佐暗中支持穆里玛,双方的力量对比就会瞬间逆转。
自古以来,就是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
他刘良佐真能在日后的燕京乃至整个北方成为说话算数的一方诸侯,那还真是老天爷给他刘家赐下的天大运气。
“万一那位定国公?”
前景是美妙的,但刘良佐又担心周军为了燕京的控制权和他们两家厮杀起来,那样他未必打的过,毕竟有胆量敢北上直捣黄龙的兵马绝对是精锐存在。
穆里玛让刘良佐放心,只要关外来的蒙古兵始终威胁燕京,城外那位周朝年轻的定国公就不敢和他们翻脸。
如此,表面是周军拿下燕京,实际控制燕京的却是以他穆里玛为首的八旗集团,以和刘良佐为首的直隶绿营集团。
到时恐怕三省总督白秉贞都要和穆里玛、刘良佐互为奥援。
整个北方的清朝势力因此为穆、刘掌握。
得北方者,得天下!
戎马一生的刘良佐只觉胸中豪气万丈:“取酒来!”
其子刘泽涵忙去搬了一坛酒来,按父亲意思将两只大碗倒满。
“愿与大将军歃血为盟!”
激动让身子骨不太行的刘良佐面上有明显潮红之色,不待穆里玛开口,已然匕首划过,几滴鲜血滴入两只碗中。
穆里玛也不含糊,拿起匕首便划,数滴鲜血同刘良佐的血融为两碗。
二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城外等的心急的王五很快收到穆里玛使人送来的好消息,刘良佐愿以保定归降大周,并愿领军同周军共同攻打燕京。
为了证明自己诚意归周,刘良佐下令全城清军断辫易帜。
此令一下,不仅城中绿营干脆去辫,便连那两千汉军八旗兵也无人有异议。
晚间时候,刘良佐在穆里玛带领下出城与王五见面,双方就此达成“全面合作关系”,定下共同进军燕京的战略。
北上所需粮草也均由刘良佐提供。
为免消息泄露,刘良佐派其子刘泽涵先一步带兵控制北上必经的安肃、定兴等地,次日点主力五千人随周军一同出发。
出发前,王五好奇询问穆里玛是如何说动刘良佐举兵的,穆里玛坦言与刘良佐歃血为盟,并以封王为条件这才说得刘良佐反正。
“攻破燕京之后,我定向朝廷为刘良佐请封王爵!”
王五也是爽快人,欣然为穆里玛擅自许出去的王爵背书,并说也要为穆里玛请封侯爵。
等穆里玛千恩万谢走后,脸上却浮现一种玩味的笑容。
次日两军会合出发后,沿途又汇集接到刘良佐之命前来会合的各地清兵四千余人,浩浩荡荡直奔燕京。
涿州守军完全不知道保定清军叛变,被刘良佐之子刘泽涵带兵轻松夺取。
周军主力连涿州城都没进,就在王五率领下杀向燕京。
二十一日下午,担任全军前锋的徐霖部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巍峨无比的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