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王,是穆里玛进城前就想好的劝降条件。
因为,封王对于任何人都是极大诱惑。
尤其,乱世带兵之人。
“封王?”
刘良佐真被穆里玛开出的“筹码”惊住,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这两年他身子骨越发不如从前,年初就曾向朝廷上书请求致仕回乡养病,但鳌拜因战事紧张需要刘良佐这等老将坐镇直隶,故没有同意刘良佐的“病退”要求,除派了两名太医到保定给刘良佐看病外,还赐了刘良佐一根双眼花翎,一件黄马褂,以示朝廷对他的重视。
无奈之下,刘良佐只得继续在保定带病“上岗”,直至穆里玛为报仇引周军北上,让原本处于大后方的保定一下成了最前线。
虽说封王是天大好事,是个人都想,但显然刘良佐很有自知之明,知穆里玛这是为了报仇乱许诺,根本当不得真,因而对穆里玛淡淡道:“大将军这是拿老夫说笑了,以老夫的身份怎么可能封王呢?大将军若无其它事还请回去,请恕老夫不能远送。”
语气还算客气,换作其他人多半就绑了送燕京向朝廷表功。
主要是念在穆里玛当年与他有过交情,鳌拜在台时对他刘良佐还算不错,且其大哥卓布泰又领军在西北,不想把路走的太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至于叛清降周一事,刘良佐是有过考虑,但再三思量还是决定继续效忠清廷。
一是他年纪大了,实在是无心征战之事;
二是吴三桂死了,这让他怀疑周军还有没有能力对付清廷。
虽说燕京的大清皇帝也是个小孩子,可毕竟大清眼下仍据有江浙和西北重地,河南达素虽败却有安亲王岳乐领大军仍在与周军对峙,清廷又下诏征调蒙古兵入关平叛,因此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故而哪怕眼下燕京的确如白秉贞、穆里玛所言极度空虚,周军轻骑快速北上有六成把握能下燕京,但刘良佐还是不准备拿全家性命去赌周军能下燕京。
反过来,只要他刘良佐率部死守保定把周军拖住,将来必是大功一桩,小皇帝论功封赏怎么也要给他个伯爵。
实打实的伯爵可比穆里玛这个走投无路之人许诺的王爵要现实的多。
求稳,是上了年纪之人的通病。
“大将军,请!”
屋内的刘良佐之子刘泽涵见父亲不打算同周军合作,当下上前欲将穆里玛送出城。
未想穆里玛却是不为所动,旁若无人拿出烟袋给自己点了一锅,装烟叶时还老成哉哉道:“怎么,你花马刘真当我与你说笑不成?我说你能为王,就能为王!”
刘泽涵不知是否用强把眼前这个燕京通缉的要犯弄走,以询问的目光看着父亲。
刘良佐眉头微皱,并未让儿子把穆里玛弄走,其也想知道穆里玛这个走投无路之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凭什么把他封王之事说的如此肯定。
是继续忠于清廷还是投顺吴周,于刘良佐来说心里面并没有什么道德门坎,因为他本就是个反复降人。
让其做出最终决定的无非是利益二字。
哪边的利益更重更现实,他就站在哪边。
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吧嗒”抽了两口后,穆里玛却是说了这番话,其道:“当年吴三桂降清时是明朝的平西伯,手里的关宁兵不过三万人左右,却因此被多尔衮封为平西王。而你刘良佐当年在明朝同样是广昌伯,爵位不低于他吴三桂且手握十万兵马,又有擒获南明弘光帝巨绩,结果你只得了二等子爵,比吴三桂的王爵足足低了八等,你可知道你比吴三桂差在哪里?”
穆里玛这番话让刘良佐目光微动,却是瓮声道:“大将军有话不妨直言,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又是个粗人,实是懒得动脑子。”
“运气。”
穆里玛笑了笑,拿起烟袋又抽了两口,这才接着说道:“你拿吴三桂差的就是运气,如果当年在山海关的是你刘良佐而不是吴三桂,那么今日你刘良佐就不是二等子爵,而是开国皇帝了。”
刘良佐之子刘泽涵听后若有所思道:“大将军意时势造英雄?”
“不错,今日时势,正是你父亲建功立功的大好机会,也是老天赐给你刘家的运气,你父子若不取将来恐怕后悔都没地方。”
穆里玛将烟袋放在桌上,直言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总督白秉贞归顺周军已然导致整个直隶不稳,如今除了刘良佐据守的保定和直隶东边的府州外,其余地区不是跟着白秉贞叛降周军就是闭门观望,由此可见北方人心已然动摇。
又言燕京小皇帝不过十三岁,哪懂什么治国治军之事,眼下又忙着抓捕所谓鳌拜党羽清洗朝堂,搞的燕京城中人心惶惶,纵是八旗内部也是人心不安,这节骨眼只要刘良佐肯同周军合作共同攻打燕京,燕京必定一鼓而下。
“兵临燕京,康熙要么弃城出逃,要么就学前明崇祯帝,届时不管康熙是死还是活,没了燕京,也就没了大清,凭此功劳,你花马刘王爵唾手可得!”
言罢,穆里玛起身静静看着刘良佐,有些事他不说刘良佐也清楚,那就是燕京城中必定会有人暗为他瓜尔佳氏内应。
所以,燕京不仅守备空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与其说他瓜尔佳氏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不如说他瓜尔佳氏是爱新觉罗的盟友,因为当年苏完部落和建州是联手打天下,开国五大臣之一就是他穆里玛的伯父费英东。
同瓜尔佳氏一族相似的清朝“股东”还有很多,而这些股东中又有相当部分是所谓鳌拜党羽。
只要周军承诺保证这些“股东”的利益,又能迅速抵达燕京城下,大部分“股东”肯定会选择抛弃爱新觉罗氏先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
便同当年明朝官绅抛弃明朝转而替清朝开疆拓土般。
穆里玛的一番话令得刘良佐独子刘泽涵很是心动,虽然他父子隶属汉军镶黄旗,但在满蒙旗人眼中还是本系汉人,又因吴三桂、耿继茂、孙延龄等造反,导致清廷对汉军八旗很是提防,所以在其看来与其被清廷当贼防,不如学吴三桂般弄票大的。
真能凭借克服燕京功劳封王,那他刘家将来纵使不能世镇,逍遥快活与国同休总是没问题的。
怎么也比现在这个有名无实的二等子爵强吧。
何况,直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连三省总督都反了,他们凭什么还要替满清效力?
念及于此,刘泽涵不禁看向父亲,眼神炽热明显有很多话想跟父亲说。
未想,刘良佐却是不给儿子说话的机会,直接问穆里玛:“不知大将军在周朝做的何官?”
穆里玛道:“现为燕京总管。”
刘良佐挑眉:“燕京总管?一品大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