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文丞相的男人先是朝着牢间里看了看,当看见血肉模糊趴在草席上的月满时,不由得一愣,可当他复又察觉到身后弥漫着的杀气时,心里已有了思量。
刘默绕过了朗坤殿,走过了翠竹亭,一直到进了沐华宫的院子,才缓缓停下了脚步。
跟在男人身后的是一个身穿紧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平凡无奇的面貌根本惹不起他人的注意。
所以现在不管是为了刘默还是为了她自己,这个押她死都不能画。
狭窄的通道尽头,看守的侍卫正围在一处破旧的木桌边,大口喝着酒,大块吃着肉。
……
“属下们给文丞相请安——”
一直守在正厅门口的福禄,瞧见刘默走了进来,赶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真拿她当傻是不?
刘默侧眼一扫:“你在看什么?”
刘默瞄了瞄刚刚传话太监一脸的急色,黑眸沉了又沉,也是转身迈出了门槛,外面的夜色正浓,悬挂在星空上的弯月将他的欣长身影拉的更加细长。
“臭**!要不是你不肯乖乖画押,哥几个也不用在如此腥臭的地方守着!”
福禄低着头心惊胆战的责怪着自己多嘴,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跪下认错的时候,只听刘默低沉的声音悄然响起。
这人一嘴的酒气,满口的黄牙,再配上他那销魂的表情,看的月满差点没吐出来。
一只手,忽然碰触在了她的面颊上,粗糙的手掌刮蹭的她肌肤生疼。
这些常年看守刑部的侍卫,仅是有幸见远远过文丞相一面,只听闻这文丞相极其受皇上的信任,可谓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待两个人站定在了那几个侍卫的面前,本还耀武扬威的侍卫们先是一愣,随后如临大敌的全趴跪在了地上。
经由福禄这么一说,刘默倒是愣了愣,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刘熙捏碎茶杯时的模样,再一想起供词上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淡如水的唇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月满死死咬着他的手指不松口,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动不了手不代表她动不了口。
恩?福禄一愣,不明白的扬起了面颊。
福禄心里担忧着,想也没想的就说了出来:“太子妃没和太子爷一起回来吗?”可这话一说出口,便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垂下了面颊。
文丞相转身对着身后的黑衣男子道:“下官在门口等着您。”
托刚刚在供词上写下那几个字的福,她又免不了挨了一阵的皮鞭沾凉水。
几名侍卫不明白文丞相想要做什么,不过也不敢多问,哆嗦着打开了牢间门之后,胆战心惊的再次跪在了地上。
月满懒得搭理他们,任由他们说着,闭目养神。
远处的宫道上,可见晃动的灯笼,高举的火把,随处可闻整齐而焦急的脚步声,刘默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却始终朝着沐华宫的方向走着。
“怕什么?她既然被送了进来,就没有再活着走出去的可能!她就是个贱骨头,不肯乖乖画押,非要再挨上几鞭子才舒坦!”
不过文丞相是当朝的一品要臣,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丁自闵都和人家说不上话,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大佛如今怎么会跑到他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被随意安置在一处牢间的月满,蜷缩在草席上,头疼脑热四肢酸痛,意识一阵阵地模糊着,伤口凝着积血和衣衫黏在了一起,轻轻一动都是锥心的疼痛。
“回太子爷的话,不曾。”
“真真是可惜了,这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若是能被压在身下,想想都觉得解馋。”
那几名跪在地上的侍卫看着惊讶,这男子是何人?为何连堂堂的当朝一品丞相都要为之点头哈腰?
然,不等他们想明白,文丞相便像是赶臭虫一样的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随自己朝着牢房的另一头走了去。
进了牢间里的黑衣男子,俯身抱起了月满,就着她刚刚躺下的地方坐下了身子,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满是灰尘的脸蛋,忽而扬唇浅笑:“不过是离开了我一日,便已经开始勾搭其他男人了?你果然总是有本事让我惊讶。”
就算他的脸被宋太医易容的失去了往日的俊美,但他这一开口,毫无瑕疵的慵懒嗓音却已说明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