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我干啥?别说我没钱,有钱也不给这些傻狍子!”骚猴儿叫嚷道,“你还是把匕首都还给麻子吧,一会儿比划起来咱们也不至于太吃亏。奶奶个爪儿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咱跟他拼了!咱们天台山又不是没跟他们狍子较量过!”
麻耗子木讷的脸上少有的露出表情来,皱着眉头盯着骚猴儿,一言不发。
“我替你说话,你瞪我干啥?”骚猴儿一双三角眼怒瞪回去。
麻耗子道:“叫我麻耗子或麻六。”
“不一样么……”骚猴儿起身来,迈步向舱外走。
“小哥!别……别,我求求你们啦!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着呢!”艄公老孙连连作揖求四个少年男女切莫声张。
“让开,他奶奶个爪儿的!”骚猴儿推开艄公老孙钻出舱去。
武岳阳、姚青和麻耗子见既然已经躲不过,索性出去见招拆招罢了,三人紧跟着走上船板。
小船已被铁爪勾住,连在大船船尾,被拖向宜宾港口。
四个少年男女一排站定,与对面船上的袍哥对峙起来。艄公老孙仍在竭力周旋,他拱手道:“咱们袍哥自古是一家,讲的是‘千里不要柴和米,万里不要点灯油’,兄弟们江上受苦,吃尽了冷风,全凭一身热血,咱忘不了兄弟的义气,今日行得匆忙,回头给兄弟烫壶老酒!”
众袍哥一阵哄笑。
对面大船上众袍哥不知道骚猴儿在寻找什么,赶紧呵斥道:“做啥子?别动别动!”
骚猴儿不屑地笑道:“瞅瞅给他们吓得……”
一众袍哥眼巴巴地看着小船驶远,那打赤膊的粗大汉子终究忍不住道:“六哥,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智永堂的招牌可不要挂起了!他有枪又咋个嘛?”
武岳阳当然愿意掏几块大洋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一关,可无奈囊中无物。麻耗子和骚猴儿之前都表示过身上没有钱财,武岳阳只能寄希望于姚青,他眼巴巴地看向姚青,盼望着她能掏出几块大洋。
姚青道:“骚猴儿,你身上要是有大洋赶紧掏两块出来!”
三人没有反对,算是认可了武岳阳的建议。
“王法?在这宜宾水路上,咱智永堂就是王法!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你们几个瓜娃子竟敢穿黑袍混到咱们的码头上来!警察所求咱们兄弟协助追捕逃犯,现今我怀疑你们几个是犯了案子的贼人,老老实实跟咱们兄弟走一遭吧!”郝老六趾高气扬道。
武岳阳掏出当日在城隍庙从特务尸身上搜出的特务证,扬手晃了晃,麻耗子和骚猴儿也配合着掏出绿皮特务证来给袍哥看。
众袍哥相顾大笑起来。
众袍哥不想这几个瓜娃子竟大有来头,一时间安静下来,等着郝老六发号施令。
“大公子,我真没有。”骚猴儿拍打翻遍了全身,果真没有一枚银元。
艄公老孙以为姚青是四人中主事儿的,赶紧求道:“姑娘,眼下不是惜财的时候,该破费就得破费,要不他们可不会放咱们过去!赶紧拿主意吧……”
武岳阳也不多说什么,揣回盒子炮,冲袍哥又一拱手,返身低声叮嘱姚、麻、侯三人道:“他们未必真肯放过咱们,到前面荒凉处下船上岸行一段路吧。”
郝老六火冒三丈,他好歹也是这宜宾洪业码头智永堂的巡风六爷,手底下随他调度的有十几条船、四十多个跳滩的弟兄,平日里不说是一呼百应,却也鲜少有人敢驳他面子,更别提正面顶撞、讽刺挖苦了。
“这……六哥是想‘顶牛’?”铁牛恍然大悟道。
“哪个儿来的瓜娃子,可晓得在跟谁说话莫?”
武岳阳不卑不亢地问:“你们是治安队还是保卫团?可有设卡拿人的文书么?”
四个少年男女小心翼翼地提防着郝老六一伙儿袍哥的暗算,升起船帆,加速向下游驶去。
“他们拿着铁玩意儿,那就离他们远一些。等枪泡了水,咱再跟他们亲近。哈哈,哈哈哈哈……”郝老六仰头大笑。
郝老六绽开的笑脸突然绷紧,叫道:“发旗语!”
郝老六一众袍哥尽皆倒吸一口气,他们没想到这几个瓜娃子还真是不好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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