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救人。”武岳阳道。
“拿着这包铁疙瘩,直接去换人就行了,这有什么比的?”骚猴儿不耐烦道。
“原本这事是可以坐下好好商量的,可是他们既然不讲道理咱们就奉陪到底……人我们必须要救,可是这些枪,打死也不还!”武岳阳掩饰不住满腔的恨意。
骚猴儿噗嗤一声乐了,“还挺记仇的,行呀,那你说说怎么比?”
“他们人多枪多,能智取尽量不要蛮干。咱俩谁也使唤不动谁,想配合起来救人怕是不易,索性各自动手。规则很简单,谁先把人救出来谁就赢。”武岳阳从背囊里掏出两个窝头,分了一个给骚猴儿。
骚猴儿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一口咬掉半拉,“我觉得输赢不好说清啊,要是咱俩一块把人救出来,你救一个我救一个,那算谁赢?还有,我要是缠住那些臭兵匪,最后你捡了便宜救了人,那我不白忙活了?”
“谁出力多,谁功劳大,就算谁赢。”武岳阳又掏出水囊递给骚猴儿,“咱们拿自己的良心当裁判,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管怎么说,咱俩都是爷们儿,反正我不会耍赖。”
“奶奶个爪儿的,好像我会耍赖似的!”骚猴儿没好气地夺过水囊,灌了两口,又问,“先小人后君子,咱可讲清楚,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
武岳阳将手里剩下的小半拉窝头塞进嘴里,一边说道:“咱们都要去南京寻那特务头子马三,少不了还要这么拴在一起一段时间,咱们四个总要有个说话管用的……”
“想不到你他奶奶的还是个官儿迷。”骚猴儿嘲讽道。
“几位兄弟来咱青红客栈做客,好歹也得稍坐歇息片刻,就这么匆忙来去,传出去了道上朋友难免议论咱跑码头的舍不得一壶茶给兄弟们吃,多少坏了规矩。”店掌柜和蔼道,他虽然一副弥勒佛般的笑脸,可是话中暗藏机锋,“青红”、“码头”、“规矩”等词无不提醒着这一干打手不要乱来。
打手按提前得到的消息,很快在二楼临街的一间客房找到胡婉慧,不由分说,拿团破布塞了嘴,绑住手脚,塞进麻袋,风一般下楼来。
“回老爷,少爷带着几个人,早早出门去,应该是去了结那件烦心事去了吧。”老管家筛了些上好的碧螺春,倒进紫砂壶中,又去炉子上取放了一会儿的开水。
这一日夜色已深,汉口城隐没在夜幕中,只有黄府仍旧灯火通明。络绎不绝的宾客三三两两散去,杜月笙赶紧用湿毛巾擦了擦脸,老管家送走宾客回到厅堂,见杜月笙正用凉水洗脸,赶紧上前,“老爷,这都什么天气了,可使不得,我给您换盆热水去……”
一众打手就要上前动手,倒是有一个略显老练沉稳的汉子上前一步,拦住撸胳膊挽袖子的几个同伴。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这么扫店掌柜两眼,说道:“咱们兄弟没时间跟你搭蔓,该干嘛就干嘛去。门外的车你也瞧见了吧?这人今天我们带走了,想寻人还是想报官,你应该知道找谁。”
可是令黄岭想不到的是,自己去照顾了她几回生意,赶巧这疯婆娘不知怀了哪个男人的野种,竟狗皮膏药似的缠住自己,痴心妄想嫁进黄府来,真是岂有此理!
“好,好,到时候兄弟认账就好。”店掌柜咧嘴笑了笑,让开门口。
杜月笙几次三番叮嘱门人,这一路上要谨小慎微、多做忍让。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黄岭再三退让,可是胡婉慧一心想的是寻个稳固的靠山,彻底结束飘零的卖笑生涯,哪怕为此付出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干脏活,从来都不用黄岭亲自动手。可是这一次,他亲自带上了十几个弟兄,开了老爷车,直接杀到胡婉慧租住的青红客栈。
“随你怎么说,四个人想拧成一股绳就得有个主心骨。”
沔阳县向东偏北,过百余里即到汉口。
店小二趴店掌柜耳边又低声说了几句。掌柜顺店小二手指的方向往门外瞧了一眼,见到那四辆老爷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店掌柜是一个憨憨胖胖的中年人,头上顶着一个财主帽,面皮白净,五短身材。他笑眯眯地瞧着十几个大汉从楼上下来,这时被扛在一个汉子肩头上的麻袋剧烈的晃动了几下,麻袋里面的人还在不住地挣扎。
“黄岭这事做得对。就得按规矩办!免得越来越多的人都没了规矩。”杜月笙突然道。
“那您也得注意身子不是,晚饭你也没吃几口,我去给您热些参汤来。”老管家接过毛巾道。
武岳阳将水囊塞进怀中,举起一只手。骚猴儿见他一脸严肃,只得跟他击了个掌,算是正式应承了这场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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